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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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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话] 镜杀


献花 x0 回到顶端 [楼 主] | Posted:2005-02-26 21:38 |
asdak 手机
数位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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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露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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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看一下这台吗?”

  老头把我从玻璃柜里取出交到他手上,一种异样的感觉贯穿了全身,一丝丝若有若无。

  他举起相机转身,从取镜器中往店外看,脸迎向门外的光亮,一张黝黑的脸庞,留着长发,额前的头发挑染过,眼睛在取景镜前眨呀眨。

  “这种旧型号的相机现在市面上不多了”老头说。我又被放回原来的地方,他什么也没有买。

  几天里他来了几次,每次老头都热情地凑上去,虽然他总是漫不经心地看,可能老头只是寂寞地想找个说话的人。

  最后一次,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叠钞票,指着我说,我要那台。

  老头脸上的皱纹绽开了花“看来先生是识货的主。要不要我帮你包起来?今后相机使用上有什么问题,可以拿回来,我帮你检修。”

  我被装进袋子,跟着他走出店门,眼前越来越亮,亮得眩目,我与他溶入五光十色的阳光中。

  五

  他住在一个单间里,在市区边上。人们在市区挤不下了,就往边上迁移,市区的边上楼群林立,与市区不同的是,这里尚能看到大片大片的绿。

  房间四周的墙上,挂满了他的摄影作品,大部分是风景照。我呆在透明的防潮箱里。白天屋里没有人,阳台上洒满阳光,晾在那里的黑色便装短裤和白色T恤被风吹得左摇右摆。

  “嘀哒嘀哒”小闹钟在枕头下沉闷地响着。

  “嘀---嘀----”是电话在响。

  “你好,我是寒,现在我不在家,请留言。”他叫寒?

  “嘿,我是Angel,晚上不要锁门,我会来。”电话答录机里传来一串清脆的的女孩子声音。

  这幢安静的屋子里,电话会忽然响起,吓我一大跳,然后电话答录机里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

  “我是南,相机你买回来了?想确认一下,好需要时来向你借来用,哈哈。”

  “你好。我是Cici的朋友,她介绍我打这个电话找你,想请你帮我拍些照片,地点我选好了,你若有时间请给我回个电话,谢谢。”

  “我是杂志社的老同,上次你寄来的照片被选用了,稿费已经寄出去,收到后打电话告诉我。”

  “我是军,有空来帮我拍照,相亲用的,人生大事,兄弟不要忘了。”

  “我,南。模特请好了,时间约好了,下月25号出发,主题是’戈壁上的霓裳’。到时你带齐家伙到约定地点集中。”

  ……

  我一整天的疑惑,他们为什么愿意对着一台机器说话?他,也叫寒?

  阳台上的阳光一丝丝褪去,屋子里没有了色彩。他回来了,身后跟着个女子。

  女子一身红色紧身迷你裙,高佻玲珑。他扔下沉重的相机袋走进洗手间,她也跟了进去,洗手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还有女子的笑声。

  认识你很高兴,今天的外景照片我下次来取或者你直接寄到我公司里,她带着他的古龙水香离开。

  他把我从干燥箱里取出来,双腿盘坐在床上摆弄着,旁边放着小棉布,软毛小刷,专用清洁剂。我仰望着他,长到耳垂的长发自然顺服,额前似乎不经意的几缕挑染过的长发令他充满神彩,他不爱笑。我的树寒也不爱笑,而且眼里满是悲伤。

  入夜,我倚在枕边,耳边传来他均匀的呼吸,窗外的月光洒在他脸上,如霜。他在睡梦中露出浅浅的笑容,那铺满白色雪末的坟前,这张脸一如树寒的最后一抹笑容。暑夜忽然让人觉得冰寒无比,我痛不欲生。

  深夜,门轻敲两下,打开,一个人掂着脚轻轻地走进来。我大惊,借着月光,那是个穿着白裙的女子。你来了,他没有转身,好象只是睡梦中的梦呓。女孩的长发象瀑布一样洒下来,嗯,她拥住他。有一股清香在游走,那是熟悉的含笑花香。园子里含笑花落,树后飘着一袭白色麻衣

  六

  清早,她为他准备早餐,收拾屋子。他小心地把我放回干燥箱。

  “新买的相机?你从来不买旧相机。”

  “偶尔看到,很喜欢,莫名的喜欢。”

  “南在电话里要借的就是这台相机?这台旧相机功能很好?”

  “是的。但这台相机不借,她是我老婆,不借。你叫南把他老婆借我用试试。”

  一个枕头朝着他劈头盖脸地飞过去。

  “Angle小姐,跟你说多少回了,不要乱吃醋。南的老婆是他那台哈苏。”

  他们从床上滚到地下,刚叠好的被子和床单扯了一地。

  “我走啦,来时再电你。”她在他脸上响响地吻了一下。

  房间里残留了她身上的含笑花香。

  我是他老婆,我笑着落下眼泪,象树寒赠我那块开满含笑花的花布时那样。

  几天后,他把我装进相机袋离开他的单间。嘈杂的人声,车声,然后是颠簸。我们在路途上,远离城市。感觉周围气温越来越底,到后来冷得齿轮直打战。终于袋子的拉链拉开了,他把我取出来。周围白的眩眼,冰天雪地。如果齿轮上有水气的话,我的齿轮就要被凝固。他用双手裹住我,不停地往我身上呵气,他的体温传给了我,然后把我揣进怀里。他的怀里象春天,我听到了他强有力的心跳。树寒,为什么我只是一部相机?今生我只是一部相机!

  他一个人在雪地里跋涉。有时我遭到突如其来的撞击,那是他在雪地里摔倒的缘故。我的取镜器里不段闪过一幅幅美妙无比的雪景,他在空旷中嘶声大叫,离开了城市,他快乐无比,他对着我喊,我要做那空中的鹰,风雪淹没了我俩。前世那一夜的漫天雪末,堆积成连着天的冰雪了吗?还是,我们就这样一直在宅子外的雪地里跋涉只是谁也看不到谁。只要树寒走在前面,我不会害怕。

  他总是把我抱在胸前,浑身最暖和的地方。

  “……水玉……灵儿……含笑……”雪中,一身麻衣的树寒蹲在坟前,袂带飘飞拍打着纷飞的雪,是梦呓,他笑了,只有在梦中他才会笑。

  当从我身上拆下第五十六卷胶卷,我们走出了那片冰天雪地。

  该回家了,他看着辽阔的天空说。

  七

  城市,铺满尘土。

  在他的单间,我呆在干燥箱里,他生活在玻璃箱外的世界。

  晚上,他把我从干燥箱里取出来,一翻小心呵护后才入睡。白天,我呆在箱里静静地聆听电话答录机的对话,答录机记录着他每天做的事情、他的朋友。他是一个自由职业者,以摄影为生,还有,他的名字叫树寒!

  他的单间经常出入不同的女子,晚上他不锁门时,会有一个身上散发着含笑香水的女孩悄悄闯入,他知道是她,他喜欢她身上的香水。

  他叫我老婆,今生我只是一部相机。我的取镜器里闪着他的眼睛,镜头里摄下的是他的风景。他听着我的齿轮欢叫,数着金属外壳上的花痕。通过镜头,他看到我看到的风景,我悉心洞察着他的视野,表达他的灵欲,谁说镜头不会说话?谁说他的摄影作品没有语言?

  我爱他,前世今生的树寒。

  今晚刮起了风,高楼的狭缝中天空乌云密布,他已沉睡。深夜,门被打开,三个黑影闪了进来。进来的不是Angel,我惊骇。他们看到床上熟睡的他,然后蹑手蹑脚地四处摸索搜寻。

  是小偷!

  树寒,千万不要醒来!千万不要醒来!

  窗外闪过一串闪电,陌生人看到了枕边的相机,他屏住呼吸小心地走向床边,黑影一点点地游过来,盖过来。

  “谁?”树寒惊起,他滚向床边想开灯。三个黑影扑了过来!

  “轰!”天际惊雷,闪电狂串,屋外下起倾盘大雨。

  闪电中我看到了刀光,黑影亮出了尖刀!

  混乱中我被撞飞,血!白雪里渗出了殷红,染红着坟前树寒的白色麻衣,我肝肠俱裂,空中的雪花幻作千万朵浅浅黄色的含笑。我在空中碎裂,镜头玻璃碎成寒星四射,他们射向了黑影,射向那把闪着寒光的刀!

  屋里飘来了阵阵含笑花香。三个衣衫不整的闯入者咽喉上都扎着碎镜片,血流了一地。


献花 x0 回到顶端 [1 楼] From:台湾亚太线上 | Posted:2005-02-26 21:3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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