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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勵志] [轉貼]沙子自己知道
沙子自己知道

粟耘



一粒沙子很小,但是,所謂大小,是相對的,直到有一次,去大西北,看到一片大沙漠,才知道,沙子還真是無法想像的小。現在的人都知道地球好小,太陽好小,銀河系好小,因為,目前已知的,就有幾百幾千億個銀河系,實際上,整個宇宙可能還有幾兆幾京我們未知的倍數呢!



以前,有一所知名大學裡,有一位不甚知名的老教授,他真是不合時宜極了,每天背個大書包去學校,像個老學生,書包裡除了書本講義外,是幾片幾乎壓碎的餅乾,當午餐用的。他很怕應酬,有人說他不懂事,他說:「學校聘我來,是要我把學生教好,不是要我來懂事的。」他告訴學生,應把寫好的論文放在抽屜裡,過幾年再拿出來看看,是不是還有修改的地方,而不可以立刻發表。他自己在學術界的「成績」就像這個樣子,不太理想,年近花甲了,才拿到一個博士學位,許多學生比他早當了教授,在他面前,卻不能不低頭,滿懷謙敬,因為他們心裡明白,對於學問的虔敬和執著,自己遠遠不如這位老師。

他不但不應酬,也不看報紙,把雜慮降到最低限度,很喜歡自己的生活平淡得像個傻瓜,一心都用在教書和研究上面,一到學校的研究室裡,一待就是一整天,而且,從來不申請研究獎助金,因為他覺得做學問是自己的事,何況填表格太麻煩。他說:

「我喜歡像一粒沙子,飛來飛去,別人不注意,而沙子知道自己的存在。」

像我這般遲鈍的人,在二十多年前還相當純樸的環境裡,看到這篇報導,已覺震攝不已,換在急功近利的今天,豈不更是天方夜譚?

小時候,我家可說是住在名人巷裡。斜對面是一為大企業家,在全是平屋瓦房的巷子中,獨有他家是方方正正的兩層水泥大樓房,像一枚大印蓋在那兒,宏偉有如城堡,印象最深的是他家庭院外的圍牆,長得勝過幾戶人家,曾經被颱風吹垮過,鄰居們都嚷著說:「萬里長城倒了!」有一顆大榕樹,半邊的枝葉都伸出圍牆外,成為整條巷子最涼爽的樹蔭,一到夏天,便成為孩子們嘻戲、小販們做買賣的場所。我曾去過他家一次,偌大的客廳裡,竟然有個噴水池!他家的鐵門又高又大,出入皆以閃閃發亮的「黑頭車」代步,生活形態和我們完全不同,像是另一個世界裡的事。巷子的另一頭,住著一位著名的漫畫家,雖然也住平房,但我曾看過他披件大紅袍在門口徜徉,像是電影中的豪門貴族。出了巷口,拐個彎,橫過一條巷道,便是一間獨門獨院的日本式房子,門口立著兩尊比人高了許多的石像,有如天神,主人是當時首屈一指的水彩畫家,屋子雖比企業家小許多,庭院深深則尤有過之。再過去,是與該巷平行的馬路,住著一位年紀尚輕的人,院子卻比企業家大好幾倍,且有警衛站崗,屋子裡如有車子出入,則交通臨時管制,不容他車潛行,原來是一位大政要的後代。

以上幾個人都有個共同點,都是應用己之所長或所攀附的關係突顯自己,以資凌駕他人。不過,無論在我當時的年紀,或四十年後的今日看來,都不及住在與我家僅間隔一戶的那位老先生令我心儀。

老先生夫婦二人,和他們的獨子住在有院子的日本宿舍裡,後來娶了一位媳婦,生了好幾個小孫子,與鄰居相處都非常和睦。有一次,我騎在腳踏車上,偶然瞥到他家客廳圍著的七、八片紙門上,竟畫著連幅大墨荷,事後得知是老先生手筆,於今想來,筆墨之奔放渾厚,真不知畫壇中有誰足以比擬?後來,他的孫子漸漸大了,竟然好以戳破紙門為樂,不久知後,大墨荷已是千瘡百孔,卻從沒聽過老先生有任何阻止之意,可見他是多麼疼愛孫子,如何視世間得失為等閒。他和前述諸人不同,並不以自己之所長博取名聞利養,純為應心悅己而已,我從而明白,他也是一粒沙子,所作所為,無須別人注意,他只要知道自己的存在。

多年前,有一座寺院,規模不大,僧眾二十來人,卻分成許多等級,階級低的,無論年紀多大,每天從早到晚工作,累得半死,階級高的,縱使年輕力壯,亦無須勞動,形如度假,最明顯的是用膳的時候,自第一桌以降,菜餚每桌少兩盤,到最後一桌,則只剩幾碗糊狀的剩菜;而階級最高的住持,固然同在一桌用餐,餐具卻硬是不同,除了加一條毛巾之外,別人用碗他用缽,別人一根湯匙他兩根,別人都吃大桶飯,他則另備一小鍋裝飯,簡直比俗世中的階級還要彰顯突兀。其中有兩位僧人,更屬強烈的對比,一位原是上海銀行界的耆宿,聽說對寺院經濟有相當大的助益,每天穿著閃閃發亮的絲質袈裟,優遊山林,在寺中的地位無人可比,連住持都要禮讓三分;另一位,則一襲袈裟縫了又縫,補了又補,真是名副其實的百衲衣,雖有七十好幾的高齡了,寺中有勞苦的事,一定是他第一個做,沒事的時候,則像一個多餘的東西,不曾有人在意,換為平常人,可能會覺得是比做苦工還要大的折磨,可是,他卻始終若無其事,逢人總是合十微笑,見到當時年紀僅及他三分之一的我這個短暫住寺的後生小子,亦是謙恭答禮,每一次,都使我覺得通身大洗,亦通心大苦。因為一見到他便好像可以盡拋塵垢,可是,我怎麼受得起他這個禮?他的個子不高,頭圓圓的,我暗地裡稱他圓頭僧,心中卻認定了,要是有一天會出家,便拜他為皈依師父。

那時的我,雖為他的風儀所動,但心中並不真的明白,為何一無所有的他,竟能如此寬和自在,了無罣礙?現在我懂了,他也是一粒沙子,行住坐臥,他知道自己的存在。

宋人邵雍,向來非常尊敬老師,凡是老師在的地方,他必定恭敬陪侍,每坐一定下拜;可是,在學習上,他只要老師開個頭,此後便完全靠自己摸索,無須老師再進一語,因為他也像沙子一樣,如何飛來,如何飛去,沙子自己明白。我認識一個人,也有類似的性子,他對一位年輕時極為用心教誨他的老師無比尊敬,然而,過了一段時間後,即務求自行探索,不事承領應命,雖然在他的心中,該師之恩無人可替,亦無日或忘,甚至數十年後,仍不容許他人對其師有任何悖逆的言辭,卻不善著意表達,因而不知忤逆了多少師意,亦曾風聞昔日同窗的責難;像粒笨拙的沙子,任世間雲霧來去,靈台點滴,只求自己知道。

一粒沙子很小,但是,所謂大小,是相對的,直到有一次,去大西北,看到一片大沙漠,才知道,沙子還真是無法想像的小。現在的人都知道地球好小,太陽好小,銀河系好小,因為,目前已知的,就有幾百幾千億個銀河系,實際上,整個宇宙可能還有幾兆幾京我們未知的倍數呢!隨著人類知性的開展,當越會覺得宇宙的廣大,相形之下,人類也就顯得越發的渺小,簡直比沙漠中的沙子還微末得多,由此可知,所謂人類的任何豐功偉業,有什麼值得誇耀的呢?所以,越是智者,越不敢自承有得,侈言強塑自我,遠者如孔子的自言「述而不作」,近者如民國早年,深研佛儒,弘一法師尊之如師,熊十力敬為平生僅有之服膺者,今世卻少有人知的馬一浮先生,更擇求隱逸,不尚著作。可是,我們再微末,到底是存在著的,一粒沙子也有一粒沙子的體認,只要自己知道,能執真對我,不慕他求,則宇宙再大,也無須多慮了。怕的是為外力所侵,隨時俯仰,忘本忘性,不知己心為何物,縱使在世人眼中,壯如高山巨嶺,宏富雄偉,實為蒙人昧己的幻影,徒然污亂了一隅世間,連一粒沙子也不是。



獻花 x0 回到頂端 [樓 主] From:台灣中華電信 | Posted:2005-02-15 19: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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