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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话] [转贴]无名尸镇
无名尸镇

「相信各位听众都听过西藏『天葬』的习俗吧!藏人过世后先由天葬师以工具肢解尸首,头骨等部位则打碎磨粉,和糌巴混和成丸状。将肢解过的尸首放置于天葬台上,不一会功夫,尸首便被鹰类啃食殆尽。但在现今的台湾,竟也流传着类似的习俗……」

广播节目清脆的声音从收音机内传出,还没说完,简若桐便不耐的换了个频道。

「怎么都是这种恶心的新闻啊……」她喃喃抱怨着。

换了新闻频道,正在播放消费新知。

简若桐此时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她哼着歌,手指顺着节奏敲打着方向盘,加快速度在公路上奔驰。

车子的后座、行李箱内塞满了她的家当。

这趟旅程没有目的地,想到哪落脚就在哪落脚,抛弃过去所有的一切,包括那些伤心往事。

她昨天才答应了男友,不,是「前男友」分手的要求。今天就整理了所有行李打算放逐自己,顺便放逐痛苦回忆。

算了,反正那种会打女人的坏男人,不要也罢。

她打算就这样开下去,直到车子没油,就在那个地方找个房子住下。反正银行里的钱也够,暂时不用烦恼生计。

「高雄县警方接获报案,民众在大寮乡的废弃工厂内发现一具无名尸……」

听到这则新闻,简若桐皱起眉头:「怎么又是这种新闻……」

却没有换频道的打算,她就这样听下去。

没办法,这社会太乱了,三不无时就有这种无名尸出现,有些是自杀、有些是谋杀、有些有人认领、有些连有没有家属都不知道,早已见怪不怪。

都麻木了。套一句前男友的话。

不只对这社会麻木,对这段感情,他也麻木了,所以就抛下还有感情的她。

「唉!」若桐重重的叹了口气。

失意人的心情就是如此吗?如此痛苦、如此无所适从。

泪水不知不觉涌上眼眶,她想抽张面纸拭去泪水,却发现前方的路标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字─「若桐」。

奇怪?这不是我的名字吗?她好奇的想。

这个地名从没听过,竟有这样的巧合,和她的名字一样?也许是天意吧!

若桐将车子开往路标指向的方向。

开出了公路,出现的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道路,路两旁是广阔的稻田。

十足乡下的地方。

带着兴奋的冒险心情,若桐没有丝毫犹豫往路的尽头开去。

开了大概二十分钟,出现了一座桥,仿若是连接两块不同的土地,这座桥既长且大,桥下的溪水湍急的流着。

有个大石碑立着,上面写着:「欢迎光临若桐镇」

她看了石碑一眼,饶富兴味的念着:「若桐镇……真是有趣。」

炎热的下午,这座桥上一辆车都没有,于是若桐将油门踩到底,迫不及待的想越过这座桥看看和她同名的镇是什么样子。

当车子飞快的开过桥的中间时,她瞥见分隔线旁好像有个肉色的东西。她好奇的从后照镜探视,拉远的距离只让她看到一团肉色。以那小小的形体来说,应该是狗的尸体吧。也许是哪个好心人把它的尸体移开,免得被后面来车辗的沾黏在路上。

若桐继续往下开,前方又有个肉色的东西。这次她放慢速度,想要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

待她开近一看,不禁惊叫一声。「天啊!那是什么?」

出乎她意料之外,那肉色的东西不是狗也不是猫,而是一个人!

一个裸体的人趴伏在分隔线旁边。

若桐连忙将车子停在桥边,趋前观看。

那是一个男人,尚有一丝气息,但他对若桐的叫唤一点反应都没有。

「先生!先生!你醒醒啊!怎么倒在这里呢?」她摇着他,惊讶的发现他身上通红一片,看来他倒在这里一段时间了,炙热的太阳晒的他皮肤如火般的灼热。

「怎么会这样……?」这男人好像病的不轻。甚至……就快要毙命的样子。那瘦弱的躯体、斑驳脱落的皮肤,怎耐的住这样的太阳?

若桐跑回车上,拿了手机和一方薄被,薄被披覆在男人身上遮挡太阳,手机则拨了一一九。

电话才一接通,若桐就着急的求救:「喂?我在若桐镇的桥上!有个男人倒在路旁,他……他就快死了!你们快点派救护车过来!」

「若桐镇?」电话那端依然是沉稳的声音,一听到若桐镇,反应竟出奇的冷静,甚至带着点笑意说:「小姐,看来你才刚到若桐镇吧!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若桐镇的事吗?」

「什么?」若桐不明所以的问。

「若桐镇是不埋尸体、也不火化尸体的!你看到的那个男人应该是裸体躺在路上吧!我劝你别管他,让他好好的走吧!」

她还是不解的问:「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没死啊!求求你们快来救他。」

「小姐啊,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算了算了,每次为了解释若桐镇的习俗就要解释半天,总之,你不要管路边的尸体,因为不会只有这一具!」

喀一声,对方无情的收线。

「怎么回事……」若桐望着男人,他胸前连微弱的起伏都没有。

她趋前探探他的鼻息,已经没呼吸了。她连忙往后退了一步,颤抖的声音喊着:「天哪!他死了!」

连救护车都不愿救的男人?若桐镇的习俗?她一头雾水。

「叭叭!」身后的喇叭声拉回若桐的思绪。

一个戴着金框眼镜,长相斯文的男人从车窗探出头问:「小姐!你站在路边做什么?」

她急忙上前求救:「先生,这里有具尸体啊!我刚刚打电话给一一九,他们竟然不肯来救!」带着点气愤和不平,她激动的说。

男人看着她的反应,竟轻笑起来。

「我看你是第一次来若桐镇吧!虽然是外地人,应该也听过我们这里的习俗啊!」

「习俗?」

「没错!你听过西藏的天葬仪式吧!我们这里的尸体不火化也不掩埋,就这样放在路边让鸟啃食尸体,直到尸体化为白骨才会集体火化。」

「天葬?」若桐想起方才在车里听到的广播。莫非广播里说的就是这若桐镇?

「对啊!你看,鸟来了。」男人手指向远方。

一片黑压压的鸟群飞来,停伫在尸体上方,争夺啃食尸体。

这鸟类是她没看过的。有着红色的长喙、红色的翅膀,身体则是乌黑色。

它们以爪子撕开尸体,锐利的喙啃咬着尸肉,一股腥臭伴随着尖锐吵杂的鸟叫声,让她的头开始晕眩。

「小姐!你没事吧?」男人下车扶着她。

「没事没事。只是有点不太习惯你们这里的习俗。」她无力的倚在男人怀中。

「我看你应该也无法开车,这样好了,你先坐我的车,我带你去镇上休息休息,再带你回来开车,可以吗?」

若桐想了一下。

他说的没错,此时的她,双脚早因惊吓而发软,但如果要她一个人和尸体一起待在这座桥上,恐怕她的精神会因此崩溃。

她去车上拿了随身行李和钱包,上了男人的车。

像是刻意让她放松紧绷的心情,男人随口闲聊着:「你真的是第一次来这里?」

「欸,是啊。」

「你来这里之前都没有听说过若桐镇吗?」

「没有,只有刚刚开车时听到广播提到台湾也有天葬的习俗,没想到就是若桐镇。」

「吓到了吧?」男人体贴的问。

「通常第一次来这镇上的人,即使听过这里的习俗,也是会被吓到的。毕竟谁看过尸体就那么大剌剌的放在路边让鸟啃食。」

的确,她被吓的都有点恍神了。

尤其是那一大群鸟争先恐后的推挤争食,更让她感到无比恐惧。没想到在台湾也有这样的习俗。

「天葬」,这个常听到的名词,她竟然可以亲眼见到。

只是为何要让一个尚未断气的人放在马路边呢?天葬不都是针对尸体的吗?这样对待一个还没死的人似乎太过残忍。

她将疑问提出。

男人笑了笑,详细解释着:「将还未断气的人直接脱下衣服放在马路边,是顺着习俗流传下来的。除了让鸟可以方便啃食外,若是载着尸体,不管是骑车或开车,尸鸟都会俯冲下来争食尸体,到时活人恐怕也会受伤。」

「尸鸟?」她不解的问。对于这个镇有太多疑惑了。

「就是刚才看到的那群鸟啊!抢夺尸体的鸟,我们直接称它们尸鸟。」

「但是我从没见过那种鸟耶!」

「你没见过也是应该的。尸鸟非常聪明,自古以来,它们从未落在人类的手上过,就连这里的居民都没就近看过它们。唯一看过的也只有死人。」他戏谑的说着。

或许是因为习惯了这么诡异的风俗,他才能一脉轻松的讲述这些恐怖的事。

但若桐却边听边感到不舒服。

「因此,尸鸟没有学名,自然也没列入鸟类图鉴。有多少学者想抓尸鸟研究,但都徒劳无功,连尸鸟的尸体都遍寻不着。」

「尸鸟……只吃死人吗?活人它们也吃?」无法想像被这么一大群凶猛的鸟争相夺食是什么滋味。

「哈哈!这你放心,我在这里从小住到大,也有三十年了,从未听过尸鸟吃活人!」

「但是,为什么不火葬或土葬呢?一定要这样天葬吗?我总觉得太残忍了!况且……那都是还没断气的人耶!」

「你终于问到问题所在了。」他看她一眼,温柔的对她笑笑:「若桐镇是一个很奇妙的地方。刚开始我们的祖先有试过土葬,但是奇妙的是,土葬的尸体,不论经过多久都不会腐坏。尸体不腐坏,后面的尸体就无法掩埋。这里只是一个小地方,久而久之,掩埋的尸体渐渐多了、埋不下了,便有一些尸体暴露在土壤外。尸鸟也是在这时候出现的。被尸鸟啃食过的尸体,虽然还有一些残余的肉,不过经过太阳曝晒后,这些残肉也快速的腐化。就可以把枯骨拿去火化了。」

「这里有火葬场?」

「有啊!就在我们镇的最里面,靠山的地方。」

「那为什么不用火葬呢?」

「也有试过啊!但是火化过的尸体,非但不会化成灰,甚至还保持原形!只是因为肌肉收缩的关系,整具尸体呈现弓状,双手握拳,就好像拳击手的样子,但是血肉什么根本都没少,连头发、汗毛都烧不掉。没办法了,只有选择天葬让尸鸟处理这些尸体。」

「怎么会这样?」脑中塞了太多不可思议的资讯,若桐有点消化不了。

「这又是一个无解的谜。有多少学者来镇上研究过,却还是没有一个答案出来,或许是土壤、或许是磁场的关系,有谁知道呢?总之若桐镇吸引了无数学者和记者来拜访过,也算是小有名气。所以我很惊讶你竟没听过若桐镇。」

「可能我很少吸收这类资讯的关系吧!」她看看车窗外,惊叫了一声。

又是一群尸鸟在争食尸体。

「过不久你就习惯了。这里的无名尸满多的喔!不只桥上,镇上也会有,唯一没有的就是环绕若桐镇的山吧!」

「无名尸?怎么会是无名尸呢?这样一个镇,谁死了你们应该都会知道吧?」

「这也是这个镇的奇妙之处。尸体不脱下衣服尸鸟不会来吃,尸鸟一来吃尸体,第一先吃的地方就是脸,我们想要认也无法认。况且不只这个镇上的尸体,连镇外的尸体都会运来这个镇里。因为怕尸鸟攻击,所以他们不会进来镇里,都是把无名尸丢在桥上。当然啦,不循着正常管道处理尸体的人,一定是犯罪者才会把尸体丢来若桐镇,不管是谋杀误杀,这里倒是一个处理尸体的好地方。所以这里不只有镇上居民的尸体,无名尸也是很多。」

「尸鸟自然不用担心食物来源,因为不仅只有我们供给。你看外面那么多失踪人口,我敢说有三分之二都成为若桐镇上的无名尸!因为这里是一个人死了连警察都不管的地带。所以我们很少知道路边的尸体到底是谁,也没必要知道。因为住在这里久了,就不会去在意随处都可能有的尸体,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就当作垃圾一样。」

当作垃圾?若桐感到背脊一片寒冷。

这里的居民一定都是麻木了,才会这么看待生命。

开了满长的一段路,终于到了有人烟的地方。

「欢迎光临若桐镇!」男人提高声调,表情夸张的说:「顺便告诉你一件事,若桐镇唯一和外界联系的通路就是刚刚那座桥,要是桥垮了,可能就要攀过无向山或是越过湍急溪流才能到外面求救喔!」

「无向山?好怪的名字。」她有点啼笑皆非的说。

这真是一个怪异的镇!但却很适合现在心情低落的她,对这个镇的好奇稍微振奋了她的精神。

「无向山环绕着整个镇。可能是磁场的关系,进入无向山,不只人会失去方向感,就连指南针也失去作用,因此取名为无向山,没有方向感嘛!所以根本没办法把尸体丢到山上。」

车子开进了若桐镇。

这个镇和其他镇没什么不同,简朴的砖造平房,穿着朴素的人们好奇的观望着车内陌生的她。

唯一不同的就是路边、房舍边偶而可见到的即将断气的人,或是成群的尸鸟啃噬着残缺的尸体。

他视若无睹,她却不得不去注意。

尽管叫自己别去看,但好奇心迫使她每经过一具尸体时便不由自主的回头观望。看将死之人的形态,也看众鸟啃食尸肉的残忍影像。

这些都造成她极大的震撼。

「喂!别看了吧!」他突然叫她:「到了喔!这间咖啡店是镇上唯一一间,下来喝杯饮料松懈一下心情吧!」

车子停在一间雅致的咖啡店前,店面虽然不大,但装潢是美式乡村风格,看起来就给人温馨的感觉。

若桐打开车门跨出一只脚,却踩在一团硬物上。

「啪喳!」因为重量的关系,硬物应声而断。她低头一看,发现竟是一团尚有腐肉沾黏其上的骨骸!

「天啊!」她往后一缩,靠到驾驶座旁的车门,瑟缩着身体,吓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但眼睛仍不可控制的直盯着地上的尸骨。

她感觉已经快要濒临崩溃的边缘了。

先是亲眼看到一个骨瘦如柴的人断气,接着目击了无数的尸体被尸鸟啃食,现在又踩在一具尸骨上,全都带给她无限的震撼。

「怎么了?」男人上前,看到那具骨骸,莞尔一笑:「糟糕!没注意到这里也有具尸体!来,你从这边下来吧!」

他打开驾驶座旁的车门,牵起她发冷颤抖的手,扶着她下车。

「吓到了吧?这种情形很常见。有些尸体没有放在路边,甚至还会被车辗过!」他的手依旧紧牵着她,没有放开,将她带入咖啡店内。

「欢迎光临!」清脆的招呼声从吧台内传来。

若桐往内一看,是一个留着一头微卷长发的女人,年龄约莫三十岁上下。

「你第一次来这个镇吧?没见过你。」女人说。这家店只有她一人,应该就是店长了。

她点点头。

「刚来这个镇一定会被吓到,但是住久了就习惯了。而且住久了,就离不开这个镇。」店长对她神秘的笑笑。

「离不开?」若桐狐疑的问着。

男人拉着若桐坐到靠窗的位子,对着店长说:「别吓她了吧!她已经被门口的骨骸吓的失了魂。」

「我没吓她啊!」店长依然一派正经的说:「住久了呢,自然会了解这个镇的魔力。若桐镇啊,会迷的大家离不开这块地方。」

店长的最后一句话竟在她脑中一直盘旋。若桐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除了让尸体无法腐化外,还让她有那么大的好奇心。
「对了,聊了那么久,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我……我叫李锦妍。」她随便扯了一个名字。


到了这个镇,她就决定要完全摆脱过去,连名字都不要了!让一切重来,包括她的生命、她的身分。

在若桐镇,她要以新的名字重新出发,而和这个镇名相同的名字,只能舍弃了。

「李锦妍……不错的名字耶!你好,我叫刘桐杰。」男人伸出右手礼貌的要和她握手。

他这举动惹得她发笑,仿佛是刻意要纾解她的紧张心情,他的动作滑十分滑稽。

「顺便告诉你,在若桐镇出生的人,名字里一定有个『若』或『桐』字。」

刘桐杰手指向正在吧台里忙碌的店长:「像她,她叫李桐欣。」

照他这样讲,莫非她也是在若桐镇出生?因为她的真名里有「若」也有「桐」啊!但是从未听爸妈说过若桐镇的事,也许真是巧合吧!

「你是要住在这里吗?还是待几天就走?」桐杰非常关心她。

「嗯……我想住在这里一阵子,最短也住半年吧!因为我对这个镇很好奇。」除了好奇外,当然也有摆脱过去的想法存在。

「那你就要租房子啰!你有证件吗?」他突然的问题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怎么没想到身分证的事呢?她身分证上的名字可是「简若桐」啊!她只好随口扯了个藉口:「我……出门时太急了,忘了带出来。」

「没关系,你可以住我家。」

「咦?」她惊讶的抬头看他。

「啊!你别误会我的意思。」他困窘的抓抓头发:「我家还有间空房间,放着也是生灰尘。可以租给你,我多一笔收入,你也不用烦恼没有证件租不到房子。何乐不为?」他双手一摊,反问她。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男人对她有意思。她淡淡一笑,没有拒绝,赞成他的提议。

此后,简若桐在这个小镇住了下来。

前几天,她对随处可见的尸体仍感到十分不习惯。

尤其是亲眼目击到一个尚未断气的老人,被疾驶而过的车子辗成两半,尸肉横飞,甚至有几滴血喷射到她的脸上。

还来不及尖叫,一群尸鸟从她身边急速飞过,卷起的狂风带着股血腥腐臭味。

尸鸟将尸块围住,争相抢食,不出几分钟,尸肉被啃食殆尽,连脑壳中的脑浆都不剩,只剩骨头和残余的碎肉。

带着眼泪,她低头呕吐。

刘桐杰边拍着她的背,边说:「啧啧!看吧!没有把尸体摆好的下场就是这样!还好有尸鸟的存在,可以帮忙把尸肉吃干净,不会让下一部车子再辗过。你应该看过小动物的尸体在马路上会是什么下场吧!被一辗再辗,最后尸体像张薄纸黏在路上,还要铲起来,多麻烦!」

她都恶心的想吐了,他还在讲风凉话!若桐抬起头,白他一眼。

「哈哈!对不起!」接收到她愤怒的视线,刘桐杰打趣的对她道歉:「放轻松点,OK?」

「怎么放轻松啊?」她从口袋里掏出面纸擦擦嘴巴。「好残忍!这样处理尸体的方法实在太残忍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放心啦!过几天你就习惯了。」

「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习惯的!」她斩钉截铁的说着。

但她错了。

在这个镇住不到三天,她已经习惯这个镇上的异象。

不管是在街角的骸骨、在巷口的垂死之人,还是呼啸而过带着尸臭味的尸鸟,她都习以为常了。

甚至不小心踩到骨骸,她也不再惊讶恐慌,还会跟桐杰一起开尸体的玩笑。

其实比起外面社会的黑暗混乱,这个若桐镇要单纯许多。

不管是单纯朴素的居民,还是纯朴的环境,都让若桐极为喜爱。但是最爱的还是桐杰。

在桐杰家住了一段时间,他们自然而然从房东房客的关系,变为男女朋友。

她不再睡在那个狭小的房间里,而是搬入桐杰的宽大主卧室。

两人出双入对,在这个镇上已不是秘密。有些镇民还以「刘太太」称呼她。

她在桐杰身上找寻曾经失去的爱情,也藉着桐杰,她不再寂寞、不再伤心、不再无所适从。

交往没有多久,桐杰便成为她的依靠、她的所有。

她像其他女人一样,一谈恋爱便倾注全部心力,把所有筹码押在眼前这男人身上,所以只要一输,便什么都没有了。尽管前一段恋爱就是这样,但若桐仍没学到教训,偏执的去爱桐杰。

初来这个镇时,桐欣说的话她似乎有点懂了。

若桐镇的确有个魔力,让她深深着迷。着迷于各个形态不同的无名尸、着迷于尸鸟争食抢夺尸体的凶狠姿态。

她常倚在窗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马路上的垂死之人。

全都是裸体,但年龄、长相却大不相同,唯一的共通点就是脸上面无表情,仿若看透世间一切,就连死亡都毫不惧怕。

若桐镇内的无名尸与日渐增,镇外也不例外。

终日都有在哪里发现无名尸的新闻播出。

她对这样的新闻意兴阑珊,但却不得不去听,因为新闻像疲劳轰炸一样反覆播送。

等待桐杰下班时间,她就是这样百无聊赖的边倚在窗口边听着新闻。

在这个镇住久了,人心真的会渐渐麻痹。

她记得刚搬进来前几天,看到一个瘦弱的小孩倒在路边,地上还有好大一滩腥红血迹。

不同于其他快死的人,他还穿着衣服,呼吸十分微弱。

小小的身躯,约莫七岁多吧!若不是他还会眨眼,若桐真以为他死了。是谁那么狠心将这样小的孩子丢在路边呢?

桐杰的反应出乎她意料之外。他走向孩童,蹲下身子将他上衣的扣子解下。

「你做什么?为什么要脱掉他的衣服?要快点送他到医院啊!」

「送医院?为什么要送医院?他被丢在路边就是快死了啊!」他边说边动手将孩童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掉:「现在不把他的衣服脱掉,等会他死了,尸鸟无法快速的吃掉他的尸肉,这对他反而是种折磨!妇人之仁在这个镇是没用的!你快来帮我一起脱!」

是啊!他说的没错,这是一个奇异的镇,所有的常理在这里都被否决掉了!

简若桐犹疑着,但还是蹲下帮忙他脱掉小孩的裤子。

「救…我……」一声细细的呻吟从孩子干裂的双唇中传出来。

若桐怔住了。这样一个小孩,还是有求生意志的啊!

她流下泪,抓着桐杰的手哀求着:「求求你!我们要救他、要赶快送他到医院啊!那么小的孩子,还不到死亡的时候啊!你听!他还要我们救他!」

「是啊,以他的年纪还不到死亡的时候,但是你看这个。」桐杰指着孩童的头颅。

他的头颅破了好大一个洞,鲜血汨汨流出,原来地上那一大滩鲜血就是从这个洞里流出的。

桐杰脱下他最后一件内衣,在内衣下的苍白身躯布满了大小不一的淤青,还有几处溃烂的伤口。

「这是……」若桐不忍的看着遍体鳞伤的男孩。

「看来是被虐待的小孩,因为快要死亡丢来若桐镇。这种事太常见了,其实我看过不只一个这样的小小尸体,都是施虐的父母为了规避刑责把他们丢来这里。」

「怎么会……好残忍……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可以被虐待成这样?他们怎么忍心下这样的毒手?」若桐掩面哭泣,没想到这社会连亲情都变的如此薄弱。

「他真的没救了吗?但是他还能说话啊!」若桐好想帮这个可怜的孩子。

「没办法了。」桐杰摇摇头,指着天空说:「你看,尸鸟都飞来了。」

若桐抬头一看,天啊!空中全都是振翅飞翔的尸鸟,它们在空中盘旋,就像秃鹰等着猎物断气后能够马上飞下来觅食。

「我们走吧!离远一点,不要妨碍尸鸟解决尸体。」桐杰拉着她远离孩童。

她的眼睛仍然离不开他,她感觉他仍在求救。那一声「救我」在她耳边回响始终不消失。

太残忍了!这样对待一个小孩,不管是他的父母还是这个镇,都太残忍了!若桐心想。

当他们走远,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带着腥臭味的气流,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振翅声。

她知道,男孩已经走了。

除了那声呼救声外,她依稀听到尸鸟撕扯皮肉的声音。随着那声音,她的恻隐之心慢慢的消去。

就是从这件事开始,若桐的心也跟着一起渐渐麻痹。

没办法,要是不学着一起麻痹,面对着三不五时就出现的骸骨尸体,哪个正常人能忍受?

和桐杰刚开始交往,一切非常顺利,桐杰也待她很好。

但,就像所有爱情,总是要在时间久后才能清楚看到对方是否真心。若桐同样的发现了桐杰不对劲的地方。

那是在一个寂静的夜晚。

若桐在睡梦中被尸鸟卷起的风声吵醒。她张开眼睛,发现应该在床上的桐杰不见人影。是去厕所了吗?她起身走向客厅找桐杰。

客厅空无一人。

奇怪……若桐纳闷着。去哪里了呢?都那么晚了。

有阵翻动东西的声音传来。若桐仔细听,发现是从原本她睡的小房间里发出来的声音。

她走到小房间的门前,轻声转动手把。她将门开了一个小缝,从门缝中观察里面的情形。

她看到桐杰的背影。

他蹲着,在她的行李箱前。她其他的行李、纸箱也被打开,里面的物品全被翻出来,杂乱的堆在地上。

桐杰就在这堆物品前翻找着东西。

他在干嘛?若桐突然感到一阵害怕。为什么他要这样翻她的东西?他在找什么?难道……他对她的身分起疑了吗?

除了不被尊重的感觉外,还有种恐惧的感觉。

桐杰和她交往为的是什么?他真的爱她吗?如果真的爱她,又为何要随意乱翻她的东西呢?有什么事不能直接问她吗?他存的是什么心态?

好多疑问在她心中浮现,包括对这段爱情的疑问。

她没有进去阻止他,反而悄声关好门,回到床上。

她躺在床上,想着刚才见到的那幕。

他在找什么呢?她的行李里除了存摺和身分证外,就没有贵重的东西了。

如果被他翻到身分证,她该如何解释?她身分证上登记的是简若桐,而不是李锦妍啊!若桐心中开始编织着完善没有缺陷的说辞。

桐杰知道她上一段受创的感情,或者她就直接跟他说是想忘记过去、想开始另一段新的人生,才会用另外一个名字在这个镇上重新开始,并不是有意骗他的。

他应该会体谅她。没错!就直接跟他说吧!

房门开启,桐杰回来了。

她背对着房门,无法看到桐杰的表情。紧张感令她身体紧缩,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桐杰躺了下来,没有任何对她的疑问。他的手臂揽上她的腰,就像以往一样。

他没有翻到身分证吗?还是要等到天亮起床才问她呢?或者他要找的根本不是身分证?好多问题在她心里,扰得她一整夜不成眠。

第二天早上,桐杰一如往常,没有丝毫不对劲的地方,这让简若桐开始怀疑昨晚是否只是一场梦?

但当她趁着桐杰上班,跑到小房间查看自己的行李时,那被翻动过的痕迹又明显的告诉她:这不是一场梦。

她打开放身分证的小皮包,存摺、印章都还在里面,但是身分证却不见了。

不会吧!她连忙把行李全都重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身分证。

难道真的是桐杰拿走了?他拿走她的身分证要做什么?如果只是要查她的身分,直接问她就好,为何要拿走身分证呢?她实在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

晚上桐杰下班,他们一起吃饭,桐杰没有任何不对劲的表情,和平常一样跟她聊天。

她也佯装镇定,和他有说有笑,但心中开始对桐杰提防起来。

她觉得桐杰很恐怖。

明明就藏起了她的身分证、明明就已经知道她的本名,却还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她不懂他究竟想干嘛?

现在的她觉得桐杰城府好深、心机很重,他打什么主意,她是一点都不知道。

他真的爱她?还是另有所图?

以后的几天,两个人都各怀鬼胎的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若桐都趁桐杰上班时在家翻箱倒柜的找,但不知身分证是真的不见还是被桐杰藏了起来,她找遍了家里任何角落都找不到。

在现在的这个社会,光凭一张身分证就可以办手机门号、贷款、信用卡,掉了一张身分证就等于掉了好几十万的负债!

也许桐杰把她身分证拿去偷办了贷款……总之不赶快找出她的身分证她就无法安心!

若桐决定等桐杰回来要问问他,好过自己在家胡乱猜测。

当晚,简若桐找了桐杰到镇上的咖啡店。

两人点了简餐,便坐在角落聊天。

「真稀奇,你竟会主动要来这里吃饭,以前怎么约你都不来!」桐杰笑着说。

她看着正在吧台里忙着的店长。

不想来这里的原因是店长给她的感觉很不好,可能是刚来这里时听到她讲的一番话吧!

「若桐镇啊,是会让大家无法脱离的一个镇!」好像是这样的一句话吧!

虽然有点忘记那时谈话的内容,但当时的诡异气氛和店长的阴森感觉让她无法忘怀。

店长发现她的视线,便抬起头对她微微一笑,若桐也露出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回她。

用餐当中,若桐有意无意的说:「这礼拜我想回去耶!」

听到她这样讲,桐杰惊讶的问:「回去?回哪里?」

「不用担心!我只是回去拿个东西,当天就可以回来了。」

「拿什么?」

「身分证啊!」她边说边仔细观察他的反应。

「我身分证没带出来,虽然在这个镇不太需要用到,但还是带着以防不时之需啊!你说对吗?」

他点头:「没错!还是带在身边好!」

若桐有点失望,她以为这样多少可以看出他不同的反应。

「你们在聊什么啊?」店长放下两个装着精致小蛋糕的圆盘,坐在桐杰身边说:「本店招待。」

「谢谢!我的好桐欣,我最爱来你这里吃东西了,每次都有好料招待!」桐杰边吃边夸赞。

若桐则是有点不太自在的小口小口吃着蛋糕。

「对了,桐欣,」吃完了蛋糕,桐杰喝了口咖啡问:「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人隐瞒他的身分为的是什么?」

若桐一凛,手中的叉子滑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李桐欣和桐杰同时看向她,桐欣还问着:「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有点心虚的拿起叉子,手还微微颤抖着。桐杰是什么意思?问这样的问题,是在暗示她什么?

「隐瞒身分喔……」桐欣认真的思考着:「通缉犯吧!到处躲藏的通缉犯,可能都会换好几种身分。」

「没错!那还有没有为了其他事情隐瞒身份的可能呢?」

「这我就想不出来了耶……谁会那么无聊隐瞒自己的真实身分啊!」

「锦妍,你说呢?有哪种人会因为其他原因隐瞒自己的身分呢?」他意味深长的笑着问她。

「我……」他到底想干嘛?

有什么话不会直接跟她说,一定要这样拐弯抹角的问吗?

她有点被激怒,略微激动的回答:「难道一定是通缉犯才会隐瞒身分吗?也许是某个人有什么苦衷,不想和过去有关联才刻意隐瞒身分的啊!」

「也对啦,也是有这样的理由……」桐欣正在思索若桐说的话,喃喃的说:「但是隐瞒身分还是不好的,有点像犯罪耶……」她这句话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让若桐稍稍松口气。

看来桐杰一定是知道她的真名了,还故意要套她的话,令她感到毛骨悚然。

没想到夜夜睡在枕边的情人心里是这样算计她!他到底在想什么?想做什么?

经由晚上的谈话,更让简若桐决定要找出自己的身分证,不要有把柄落在桐杰手上。

第二天桐杰一出门,她像发疯似的在家里四处乱翻,也不怕把东西弄乱,执意的要找出她的身分证。

从客厅找到小房间,再从小房间找到厨房,连浴室都翻过了,却还是找不到。

那么薄的一张证件,对没有头绪的她来说,就像是海底捞针般困难。

若桐失望的走回房间,往床上一倒,也没力气去收拾一屋子的杂乱,脑中反覆思索着还有哪里没有翻到。

这个房间也找过了,但是好像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找过……是哪里呢?她一直想着到底有哪个地方遗漏了。

突然,她灵光一闪,连忙跳下床,使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将弹簧床搬开、床板移走。

没错!就是这里!床板下有个男用公事包,上面一点灰尘都没有,可见近期内有人动过这公事包。

若桐高兴的打开公事包的拉炼。

「这是……」当她看到里面层叠的纸张时,不禁纳闷起来。

里面不是她的身分证,而是好几张身分证!她拿起来查看。

这些身分证都是不同的女人,大概有几十张吧!

偏偏她的身分证并没有在里面。

除了这些身分证外,包包里还有一些保险、房契、贷款的契约书,她仔细比对,发现这些契约上的名字和身分证上的名字是符合的!

渐渐地,有些生活上的琐事和这些东西连结在一起。

桐杰的刻意接近、邀请她住进他家、偷走她的身分证,难道和这些东西有关?

在她陷入沉思之际,一个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你在找什么?」

若桐回头一看,竟然是桐杰!他倚在门边,眼神犀利的看着她。

现在不到他下班的时间,他回来做什么?更糟糕的是,契约书散乱一地,她手上还拿着那叠身分证。若桐紧张的说:「我……我在找……找我的……」

「你在找这个吗?」桐杰露出狡诈的笑容,右手抬高晃了晃。

那是她的身分证!原来他一直带在身上,难怪她怎么找都找不到!

若桐心急的上前伸出手要抢下身分证。桐杰将手一缩,她扑了个空,重心不稳摔在地上。

「你怎么把我房间弄得这么乱啊?」桐杰看看地上散乱的文件,蹲下来问她。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但却透着一股冷冽。

「找你的身分证也不是这种找法啊!怎么不来问我呢?」

「还我!把我的身分证还我!」若桐喊着,起身想要抓住他的手。

「欸欸!不可以喔!我没说不给你,你干嘛用抢的呢?」他把手藏在背后,不让她抢走身分证。

「简若桐……啧啧!没想到你的真名和这个镇也有关系啊!你说没来过这个镇是不是在骗我?我看你应该也是在这个镇出生的吧!」

「我不知道……最少我爸妈没有跟我提过这个镇!我来这里之前真的不知道有若桐镇的存在!」

「是吗?」桐杰的视线狐疑而冰冷的射向她:「无所谓,谁管你是不是出生在若桐镇!但你来到若桐镇,就再也无法离开这里!我不会让你离开!」他虽然是用命令的语气,但声音却无限温柔。

「你到底……到底想怎样?!」若桐被他的举动弄得快疯了,她低头轻声啜泣。

她都知道他的秘密,他怎么还能这么温柔的对她?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想怎么样啊!我只想把你留在我身边。如果让你找到身分证,你一定会离开这个镇、离开我。我不要你离开我!」

「我从没说要离开你啊……」听到他难过且真挚的话语,她有点动容,快要重新信任他了。

「你是没说,但我还是会害怕啊!我要留着你的东西,让你离开了还会回来找我!」

她沉默了几秒。

她的心在挣扎,挣扎着该相信他,还是要马上逃离他。

她很想相信他,毕竟之前那些美好的日子她无法轻易忘怀。

好不容易忘掉前一段恋情,难道她又要跟这段恋情告别吗?

她实在不想再尝试失恋的痛苦了。

她要忘掉过去,所以逃来若桐镇,但如果在这里又受伤,她能逃到哪呢?

「但是那些身分证和房契又是怎么回事呢?」她对他还是无法信任,那些不同人的证件实在是太可疑了,她要看他怎么解释。

他将脸埋在手掌中,一副苦恼的样子。

「唉!还是瞒不过你。我早该把那些东西处理掉,我没想到你会翻到这里。这是我的失策。」

「什么?」她惊讶的问,心中有种莫名的恐惧慢慢浮现。

「我跟你说过,会来若桐镇的,除了对这镇感到好奇外,有大部分都是在外地犯了罪而躲来这里。你看到的那些证件上的人都是这样的人。」

「那……她们的证件怎么会在你这里?」

「你说呢?」他将手放下,出现的脸孔竟是狰狞至极的脸孔,充满邪恶的狠狠瞪着她。

她吓到了,双腿发软无法站起来,只能用手撑着往后退,远离恐怖的他。

他怎么会突然变了一个人?难道他刚才所说的都是谎言吗?

他根本不爱她,也不是怕她离开,是要谋夺她的财产啊!她怎会没想到这点呢?从她身分证不见的那一刻起,她就该怀疑了啊!

「嘿嘿!你真的很聪明,从来没有一个女的发现我图谋不轨,只有你……我应该早点就下手的,不用像现在跟你说一堆废话!」桐杰逼近她,脸上表情更显诡诈,在昏黄的室内让若桐更害怕。

「你刚刚还说爱我的,怎么现在就变了样子?你到底……到底想做什么?」

「爱你?这句话我跟那些身分证的每一个主人都说过!」桐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条绳子,阴险的笑着。「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想拿到你存摺里的三百万!」

「你这样是犯罪啊!」她竟然天真的想用法理阻止他。

「犯罪?」他有点错愕,但随即仰天长笑:「犯罪?呵呵!看来你还是搞不懂啊!这个若桐镇没有法律,是无法地带!我想干嘛随我高兴!况且那些被我杀害的女人全都是罪有应得!她们在外地犯罪所以躲来这里,哪敢去报警!当然不可能有警察来抓我!我怎么是犯罪呢?我是制裁那些该死的人!你不也是犯了罪才躲来这里的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都很注意新闻,一定是在看自己的罪行有没有被发现!在看自己有没有成为通缉犯!」

「我没有犯罪!我不是通缉犯!」她激动的哭着说:「我没有!我只是……只是想躲避过去的我才来这里的!我根本没有犯什么罪!」

桐杰勾起一抹冷酷的笑。

「你有没有犯罪不甘我的事,谁叫你当初要搭上我的车,羊入虎口,你怪不得我。」

他先将她的脚捆紧,再从公事包夹层中拿出一副手铐,铐住她的双手。

「来,快点告诉我你金融卡的密码。」

「我不说!」她倔强的别过头拒绝他。

「我就知道你会有这样的回答。」他再拿出一只电击棒,不留余力的往她肩膀戳。

「啊──」她痛苦的叫着,全身激烈的抖了一下。一股刺痛酸麻感从肩膀传至全身,让她的眼泪掉的更多。

「这还是最小的力量,你要不要说?不说我就直接把你电昏!等你起来我再继续拷问你!」

「我……我不说……」

「很好,看来我还要再调高一段啰!」他再度把电击棒往她身上送去。

这次电击的力量比刚才还强,让她痛到无法说话,只能哀嚎着,全身仿佛麻痹似的疼痛。

桐杰无视她充满痛楚的脸孔,拿着电击棒在她眼前挥动恫吓:「说不说啊?」

「我说、我说!」她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痛苦了!

电流就像要刺破皮肉一般的流进她的身体,这已经不是肉体上的痛苦了,而是椎心之痛。

因为她没想到桐杰从没爱过她,为的只是她的钱,这种心痛比皮肉之痛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望着桐杰,他已不再是之前的他……

不!应该说这才是真正的桐杰。

无情的眼神、非达到目的不可的倨傲表情、凶恶的声音,这才是真正的他。

她所认识的桐杰只是刻意营造出来的假像。

她灰心了,不带任何希望,她知道桐杰对她完全没有爱,她不奢求他会对他感到一丝同情。

她也知道若她坚持不说密码,桐杰真会杀了她。

她将密码告诉桐杰。

他满意的点点头说:「很好,很乖。」手中的电击棒却没有放下,反倒往她的脸上一挥。

她来不及尖叫,身体剧烈的抖动,昏倒在地。

「我不是跟你说过,这个镇好处很多,最大的好处就是,尸体任你丢弃都不会有人会管。恭喜你,你也快成为这座镇上的一具无名尸。」桐杰不带一丝感情,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昏迷的她说。

黄昏时分,夕阳仍不放过最后一刻展现光芒的机会,红色光芒怒放,似火焰般的笼罩着若桐镇。

若桐镇的奇景不只随意丢弃的尸体和尸鸟,就连夕阳也那么与众不同。

刘桐杰在这刺眼的光线照射下,更显心浮气躁。

他气呼呼的双手握拳,在心里咒骂着:妈的!这贱女人!竟敢拿假密码来骗我!看来回去还得好好整整她才行!

一想到又可以以残忍的手段虐杀女人,他不禁兴奋的轻笑出声。

他总是在桥边等着猎物上门,再以彬彬有礼的态度接近她们,偏偏这些猎物一点戒心都没有,这招屡试不爽!

他用不同的方法和她们恋爱,夺取她们的芳心,骗得她们的钱财后再虐待她们直到死亡,尸体就随意丢弃在镇上。

偏偏这个李锦妍,不!是简若桐!她的戒心特别重,不只用假名来骗他,连假密码她都说的出口!

之前那些女人虽然也是在外地犯了罪才躲来若桐镇,但她们所犯的不外乎是诈欺之类的小罪,而这简若桐……

刘桐杰越想越气,他加快脚步回家,上了楼梯,打开门,室内一片黑暗,让他无法看清里面的动静。

他揿了电灯开关,走向若桐昏倒的主卧室内。开了房门,透着客厅的光线往内看去,他看不到简若桐的身影。

她原该倒在地上的,此刻却不见人影。

简若桐躲在卧室旁的小房间里,从门缝窥望桐杰的一举一动。

她双手紧紧握着一根铁铝棒,准备趁机攻击他。

桐杰走进卧室,她悄声跟去,紧握铝棒的手发抖着,但她仍然要狠狠的给他一击。

她举高铝棒,使尽全身力量正要往他后脑勺打下去时,他却躲开了!

桐杰身手俐落的闪过攻击,并抓住她拿着铝棒的手,用力一甩,把她摔落在地。

「原来你躲起来啦!想攻击我?还早咧!」他露出狰狞的笑容,踩住她的手。

桐杰看着她痛苦的表情,心中的兴奋感又增加许多,他再加重脚的力气,狠狠的将她的小手踩到通红。

「啊──」简若桐终于忍受不住,尖叫出声。

「不对!」突然,桐杰想到不对劲的地方,他边想着边喃喃自语:「我是上手铐的啊……她怎么能自己解下手铐呢?」他摸摸口袋,手铐钥匙还好好的在口袋里,那是谁……解开了若桐的手铐?这副手铐钥匙有两把,一把在他这里,另外一把在……难道……

还来不及想,他的后脑被重重一击,倒在若桐旁边。

「痛……」他喊着,吃力的睁开双眼看清究竟是谁暗地攻击他。「是你!我就知道!除了你还会有谁!」

他从下往上看,李桐欣的脸在灯光的反射下显得极度阴森。

「早就知道你在做这种勾当了!」李桐欣拿着原本掉落在地的铝棒,高高举起,再度给他头部一击。「这样对待女人,你真是不可原谅!」

桐杰被打的头破血流,若桐在一旁看的有点于心不忍,毕竟是自己深深爱过的男人啊!眼看桐欣拿着铝棒又要下手,她急忙阻止:「好了!桐欣!住手啊!」

桐欣却好像没听见,一棒又一棒的往他头上用力敲下去。

若桐起身冲到她面前,将铝棒抢下:「住手!不要再打了!」

「为什么?」桐欣满脸都是桐杰一点一点喷溅的血,看起来好恐怖。「不是你说一定要杀死他才肯走的吗?」

「没错……」正在想该怎么让桐欣相信她不是心软,突然窗外一阵振翅声,还有敲打玻璃的声音。

她们往窗外看去,几只尸鸟围在窗户外面,用嘴啄着窗户,好似要冲进来。

「尸鸟!一定是被血腥味吸引过来的。」桐欣说。

「没错!」若桐连忙附和:「要杀不能在这里杀!到时尸鸟冲进来会吸引大家的注意!我们快点把他抬到车上,带去桥上丢!」

两个女人吃力的抬着一个满身是血,尚未断气的男人走下楼梯,若桐去开车,让桐欣躲在铁门内,避免让镇上的居民看到。

若桐边走向车子,边想着桐杰倒在地上的模样,不禁感到心痛。

她不是要救他,只是……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被狠狠攻击,心里还是很难过,尽管他根本没爱过她。

算她命大。

桐欣刚好来找桐杰,看到昏迷且被捆绑的她,便找出手铐钥匙,放了她还叫醒她,救了她一命。

她告诉她桐杰的可恶行径,桐欣一开始不相信,但当她看到那堆女人的证件时,就不得不相信了。

「这种男人真是不该让他活在这个世界上!」桐欣好有正义感,愤恨不平的说。

她将车开到门前,看看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她放心的和桐欣一起抬着桐杰。

她抬着桐杰的头,桐欣则抬着脚。

桐杰头上的血沾到她的手上、衣服上,让她看了怵目惊心,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他抬上车子后座。

「等等!我先上楼拿个东西!」桐欣回头走上楼梯。

尸鸟已经从窗户移来车子上方了,它们振翅的声音就在她耳边环绕着。若桐坐在后座,抱着桐杰的头。

不可否认,她……依然留恋着他……

桐杰奄奄一息,他的身体软趴趴的,刚才对付她的狠劲都消失不见。

「为什么……为什么我所爱的男人都是这样……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她低头痛哭着。

「你……」一声微弱的声音从桐杰嘴中发出。

若桐吃惊地看着桐杰。他整张脸都被打的变形,眼睛都肿的睁不开,更别提头上一直血流不停的伤口了。

「桐杰!你要说什么?」她着急的想知道桐杰在这时候还想说些什么话。

「你……不要……信她……手铐钥匙……一把在……她那里……」桐杰吃力的说着。

「什么?!」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她……背叛我……最坏的……其实是她!」

「桐杰!这是真的吗?」怎么可能……桐欣帮了她、救了她一命!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同伙呢?

「怎么了?」桐欣下楼,听到她的说话声,狐疑的问。

她急忙佯装无事的说:「没……没事!」

「真的没事吗?」桐欣走到车前,探头进去观看桐杰的情况。

但若桐已经紧张到整个人往后缩在车门边,态度极不自然。

面对眼前这不知是敌人还是朋友的女人,要她自然应对真的很难。

「你怎么了?为什么躲我?」桐欣微笑着,倾身向前靠近她。

尽管她想表现出和善的样子,看在若桐眼里却觉得她心怀不轨,连笑容都那么奸诈。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桐杰刚刚说了些什么?」她虚假的笑着,越来越贴近若桐。

此刻,简若桐心中的恐惧感越来越增加,丝毫不逊于对桐杰的恐惧。她觉得桐欣周遭散发出一股邪魅气息,比桐杰还邪恶。

她不认识桐欣……她不了解桐欣……

「别靠近我!」简若桐大喊着,她拿出在桐杰上衣口袋里摸出的硬物,情急之下就往桐欣脸上戳。

「啊──」伴随着凄厉的喊叫声是大量喷溅出的鲜血,喷的她全身都是,连车子都不能幸免。

这时她才看清楚手上握的是一把锋利的匕首!这把匕首准确的刺进桐欣的眼窝,当她拔出匕首时,连眼珠都一并拔了出来。

简若桐看到匕首上血淋淋的眼球,吓的随手一丢,打开车门往外逃去。

尖叫声很快就没了,她往车窗内探看,桐欣已经趴倒在桐杰身上,她身体一阵一阵的抽搐,已经快要断气了。

不行让他们死在她的车上!这是她现在唯一的念头。

要是让他们死在她车上,她一定脱不了关系的!就照原定计划将他们载去桥上丢弃好了!

简若桐匆匆上车发动引击,得快点离开这栋房子,刚刚的尖叫声想必吸引了居民的注意。

车子开动,但尸鸟的振翅声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大声,还紧紧的跟随在车子上方。

这些尸鸟在等待着车上的两个人断气,若桐得要快点开到桥上,还要脱掉他们的衣服,这要花上一段时间。

若桐的脑中一片混乱。

她爱的男人要杀她,而救了她的女人却不值得信赖……难道真的是这个镇太诡异,连人心都变的如此薄弱、如此不可捉摸吗?

她再也无法相信人,再也不能信赖任何一个人!

已经快开到桥上,突然车子剧烈的震动着,她花了好大力气才稳住方向盘。

正在纳闷是怎么回事,一只尖锐的红色长喙穿透车顶刺到副驾驶座旁的椅背上!


尸鸟开始攻击了!她从后照镜看去,桐欣已经停止抽动,她断气了。

饥饿的尸鸟不停地用长喙戳穿车顶,还有好多只尸鸟从远方的天空飞来,全是为了吞噬已断气的桐欣。

情急之下,车速越来越快,前方突然出现一团模糊的黑影,在路灯的照映下更显诡异,简若桐还来不及细看,那团黑影便飞速的朝她俯冲而来。

当她看清那是一只巨大的尸鸟时,它已撞破挡风玻璃,破裂的玻璃碎片飞散到若桐的脸上,刮伤了她的脸。

「啊──」若桐一时惊慌,方向盘打歪了,车子撞向桥旁的护栏,她也因这剧烈的撞击力量而昏了过去。

约莫五分钟过后,简若桐从浑身疼痛中苏醒过来。比起刚才的混乱,此时四周竟是一片莫名的寂静。

「怎么回事……?」她摇摇仍然晕眩的头,试图睁开沉重的眼睛。

当她一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只巨大的尸鸟!它站在破裂的挡风玻璃前,红色眼睛目光炯炯的盯着若桐。

从没有人看到尸鸟的真面目,但她却看到了!

更让她惊讶的是尸鸟的面孔……和一般鸟无异,唯一的差别就是它们的脸孔是由一张一张拇指般大小、血红的脸孔组合而成的!

在这堆脸孔中,若桐看到了一张面熟的脸……不就是那个曾向她求救的受虐男孩的脸吗?

她始终忘不了男童求救时的表情:仿佛找到希望般的惊喜,却在他们不肯施救下转为绝望、漠然的表情。

原来尸鸟的脸就是由它们吞食的人类面孔组成的!

若桐感到作呕欲吐。

眼前尸鸟的脸仿佛患有皮肤病似的,大小不一的人类面孔就像疙瘩似的令她感到恶心。

她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却发现车子四周、后座、副驾驶座,都挤满了尸鸟!

每一只尸鸟都露出虎视眈眈的眼神望着车后座的两具尸体,却没有一只有任何动静。

它们就像等待开饭,静静的待在一旁,锐利的眼神透露出饥饿和不耐。

若桐想到桐杰说的:尸鸟要等尸体衣服脱掉后才会开始进食。

尽管全身疼痛不已,耳鸣也因头痛没有停过,她仍然决定把桐杰和桐欣的尸体拖下车、并脱下他们的衣服,要毁灭证据,就得靠尸鸟……

没错!要靠尸鸟毁灭证据!想到这,若桐突然恍然大悟,嘴角浮现出一抹阴暗笑容。

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尸鸟能毁掉的证据不只是这两具尸体啊!

还有她在分手的那一天就杀掉的前男友啊!

她逃到若桐镇,就是怕别人发现尸体,每天注意新闻,也是因为怕罪行被发现。

她必须先解决掉眼前这两具尸体,再离开若桐镇载另外一具尸体来这里!这样她就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的担心尸体被发现了!

怎么到现在才想到这一点呢?她笑自己的笨。

桐杰说的没错,若桐镇真是个好地方啊!

她开门下车,那些尸鸟自动飞开让她便于行走。

正要关上车门时,「碰!」一声猛烈的撞击声将她撞离地面!

一部疾驶的货车停下,穿着汗衫短裤的司机下车,懊恼地看着趴伏在地上,满身是血的若桐。

「唉!又撞死一个了!这个月还真倒楣啊!」

「救救……我……」若桐睁开眼睛,对面前的人乞求。

「我怎么救你啊!我不想负刑责啊!小姐!这样算过失杀人哪!你原谅我……」

司机蹲下解开她上衣的钮扣,边喃喃对她说:「你看你下半身都支离破碎了,还是早点解脱早点投胎,好过下半辈子瘫痪啊!」

她吃力的抬头一看,天啊!她的脚呢?她两只脚分散在对面的行车道上,撞击力道之强烈,让她的血肉飞散在桥上,奇异的是身上竟感受不到疼痛,也许是痛楚到达了某种极限让她失去了知觉。

啊,原来看到尸鸟的真面目的下场就是死啊……难怪从来没人见过尸鸟的脸,因为见到的人都死了……

她只感觉到身体内的某种力量渐渐消失,感觉……还有好多事没去做……要把桐杰和桐欣的衣服脱掉……要把前男友的尸体搬来这里让尸鸟帮她解决……还有好多好多,她想不起来了……

司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若桐镇真是个好地方啊!让我解决了好多被撞死的尸体,要不然啊,不知道会赔多少钱呢!我想你也是一样的想法吧!我会帮你把车上的尸体衣服都脱掉,你放心走吧!」

她听到尸鸟振翅飞来的声音,眼中出现的最后一个景象是尸鸟的脸,那布满人类脸孔的脸……在那众多的脸中,她看到了桐杰,也看到了她自己……



欢迎来到若桐镇!这里有淳朴的人们、自然的景色、稀有的尸鸟,还有满布遍地的尸体!若你不怕自己成为这座无名尸镇的无名尸,那么若桐镇永远张开双臂欢迎你!



幸福是一种感觉。
没有道理,没有原因。
当我看见你,甜美的微笑自然涌上眉间,
那就是一种幸福。
来自于你给的,幸福。
献花 x0 回到顶端 [楼 主] From:台湾中华电信 | Posted:2005-01-05 23: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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