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uny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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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
媽媽曾說，我從好小的時候，就不肯讓人抱了。
去年，我二十八歲，媽媽退休了，說是從沒住過好房子，所以我在新竹郊區，租了一棟有花園的別墅，讓媽媽搬過來一起住。
從此，媽媽生活裡一大樂趣，就是看我養的小黑兔子實踐「狡兔三窟」的精神，在花園裡挖著繁複的地道，或者，瞇著眼看一包包花種子上的解說，跟著時節與步驟培育新生命。
一個上班前的早晨，媽媽好興奮地，帶我到花園裡看兔子挖的新地道、欣賞她培育、已長成幼苗的波斯菊和向日葵，清晨微風裡的陽光，讓我的心有些微微晃動著。
當軟體工程師，對我這好動的女子來說，繁重而高壓，鄉下長大的我，不懂人情世事，努力工作之餘，還緊張地躲避職場上莫名的攻擊。在花園裡，那被陽光與微風拂動的片刻，我的心稍稍卸下戒備。
我問媽媽：「可不可以跟妳抱一下？」媽媽的表情是一片驚喜，我想她等待好久好久了吧！我們擁抱著，我的眼淚滿溢，我試著不在這個哽咽時分說話，媽媽卻是輕緩地說：「妳記得妳好小的時候，就突然不肯給人抱了嗎？我一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妳不肯，我也就不敢抱妳了。」
我們在清晨的花園裡，盡力填補二十多年來缺席的那份柔軟連結，我記得媽媽最後跟我說：「以後妳需要人家抱，就跟我說好嗎？」我把這句話，深深地放到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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