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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話] 家書-3.4
3.


  這一周卻不是完全平靜地度過。我和麗之間了點狀況。麗開始對我忽冷忽熱,讓我捉摸不定。即使偶有笑臉,也似乎是在為絕大多數時間中的冷淡做補償。兩人單獨相處,竟有一種逢場作戲的感覺。媛和磊之間似乎也出了點問題。從表面上看,媛象沒事人一樣,依然成天嘻嘻哈哈;磊也看不出什麼,只是抽煙比平時多了一倍。磊跟我私下聊起,說不要看媛在大家聚在一起的時候嘻嘻哈哈跟沒事一樣,跟磊單獨相處的時候收起笑臉變成另一個人。我這才猛然想起似乎每次麗跟我強顏歡笑也是在四人相處的時候。兩個女孩子似乎不約而同地作戲給另外兩個人看。爸媽,你們都是過來人,出現了這些事意味著什麼你們不會想不到吧?

  這天正是離請筆仙十四天,離上次爆胎整整一個星期。又是周末,吃完晚飯四人又無所事事。我和磊玩兒早就玩兒膩了的聯機遊戲,兩個女孩子自關在房裏嘰嘰咕咕。終於,磊忍不住了:“去兜風吧。”他關上電腦。

  兩個女孩子不願出去,於是我和磊開車出去漫無目的瞎溜達。天正下著大雨,滴滴雨水在車燈前面飛速劃過,異常清晰。我和磊都默默無語,不用說我們也心知肚明對方的心思,都在回憶上星期的可怕經曆。磊吸取上回的教訓,將車速控制在四五十碼,一路上倒也相安無事。路過一家雜貨店,磊下車買煙,我坐在車裏看見一旁的一家寵物店門上貼著一張白紙,昏暗的街燈下看不真切,但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個“貓”字。於是我將上身探出窗外,但見其上寫著:“廉售奶貓,純黑,二十元一只,七只一共只要一百元。”

  “還記得那只黑貓嗎?”磊回來時我問道。

  “恩,怎麼?”

  “剛才那家寵物店打折賣黑貓,一共七只,很便宜呢。”

  “是麼?多半是家貓被強奸後留下的野種,被主人賤賣的。”磊玩笑道。於是話匣子打開了。我們邊走邊聊,話題漸漸扯到上周那只神秘的黑貓。

  “你說,為什麼停車場裏那只貓會坐在咱們汽車的引擎蓋上?”我問。
“不知道,”磊搖搖頭,“也許是因為貓喜歡溫暖的地方罷。熄掉的引擎會往外散熱,引擎蓋上比其它地方暖和一些。”

  “那,停車場那只貓和後來路上那只貓是同一只嗎?”

  “按理說不應該是。但憑直覺感覺是的。你注意那只貓的眼睛沒有?”

  “唔,碧綠的,很醒目。”

  說到這時車內的燈忽然亮了起來。“你開燈幹嘛?”我奇怪道。“沒有啊。”磊瞪大眼睛,“天,門都關著的,燈怎麼會自己亮?”“不是你開的是誰開的?”

  “絕對沒有!”磊申辯道,“我沒事開燈幹什麼?再說燈開關在哪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碰過嗎?”

  確實如此,開關在頭頂,燈的旁邊。我看了一下,是掛在開門檔上的,就是說只有開門的時候燈才會亮。“線路問題吧?”我伸手想關掉它,燈卻在我的手觸碰到開關的一瞬間之前自動熄滅,但不是普通的熄滅,而是慢慢地、由亮轉暗地逐漸熄滅。我扭頭瞪著磊,他也看著我。

  “車燈開關是掛在開門檔上的。”我顫聲道。“吱--”的一聲,磊一甩盤子靠邊一個急刹,我可以看見他額頭上的汗珠。

  “開門檔?”他問。

  “開門檔。”

  “就是說……”

  “是的。”

  我完全能理解磊沒有說完的話。掛在開門檔上的車燈自動亮起又熄滅,唯一合理的解釋是車門在我們都無知覺的情況下打開又關上。恍惚間我仿佛看到一只黑手趁我和磊談笑之際慢慢地拉開車門,坐進車來,又緩緩將車門拉上……我下意識的猛一回頭。

  後座上並沒有什麼異常的東西,至少我看不出來。座位還是座位,安全帶散亂地盤在一起,後座後面的玻璃窗依然明亮透徹,我可以看到淅瀝的雨水被刹車燈染成紅色。一滴一滴,暗紅,帶著閃光的雨。這更讓我害怕。“回……回家吧。”我顫聲道。

  重新上路後磊開得更加的慎重,但卻一言不發。我也默默瞪著左右搖擺的雨刮器發愣。

  小小的車廂裏彌漫著一股緊張氣氛,是不可名狀的恐怖。我幾次想開口打破沉默,卻又不知說什麼好。我開始胡思亂想起來,難道麗說的七天之後的事情是真的?難道我們今天又會遇到……遇到什麼?不敢再想下去。

  “那只貓!”磊忽然開口,嚇了我好一大跳。

  “什麼?”我問,“那只貓怎麼了?”張眼四望,並沒有貓的影子。

  “瞧你緊張的。”他訕笑著看了我一眼,我也發覺自己好像太神經質了,不好意思地笑笑:“你想說什麼?”

  “我是說上個星期的事。那應該是兩只貓,湊巧長得一樣罷了。如果是一只貓的話它怎麼可能從停車場跟我們到家,還趕在我們前面。貓不會有汽車跑得快吧?”

  “當然,普通貓是這樣。別的就難說得很了。”

  “行了行了,不要再自己嚇自己了。你說那是只貓會不會是剛才那七只小黑貓的老爸?”

  “呵,”我想開個玩笑讓自己放松下來,“說不定現在我們屁股後面正跟著七只黑貓呢。”說完就發現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而且心裏還開始發毛。於是我連忙大聲岔開話題:“那只貓當然也可能一只跟著我們,它可以跟著,恩,趴在我們汽車上。”越說越不對勁。我神經質的回頭一看。一團黑影晃進我的視界,我拼命睜大眼睛想看清楚,因為我不相信那是真的。

  一只黑貓,正扒在後窗外。黑色的大尾巴豎得筆直,上面蓬鬆的毛垂下來而顯得上粗下細,象一個黑色的感歎號。被雨水淋濕毛呈一根根的尖針,我可以清晰地看見雨水一滴滴從針尖上滑落。它兩只陰綠色的眼睛正發出凶狠的光,瞪著我。我感到自己扯緊的眼角在抖動。

  汽車一個急刹--毫無疑問磊也從倒車鏡裏看到了這一幕--貓被慣性直甩出去,我可以聽見貓在車頂棚上的滾動,尖銳的貓爪在車頂上刮出刺耳的聲音:“嘎--”,從後至前,由遠到近,好像直接刮在我頭皮上一樣毛骨悚然。伴隨著“喵嗷--”一聲怪叫,貓被斜斜地甩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兩圈就消失在黑暗的雨裏。

  我驚魂未定地看著磊,他也看著我,到這個時候說什麼都多餘了。“回家!快回家!”

  我們那時還不知道,其實回不回家已經不再重要了。

  汽車開出幾米就停住。“怎麼了?”我問,生怕磊說出一句“車壞了”之類的話。磊的嘴唇蠕動幾下,沒有說話。“你***怎麼了?快說話!”我急道。

  “你看,這是哪裏?”磊回頭看著我。

  這條街上沒有路燈。筆直的,略帶往下傾斜的通向前方,盡頭是一片黑暗,連汽車的遠光燈也無法企及。兩旁很整齊對稱的排列著兩排大樹,樹枝交錯在我們頭頂。正是落葉的時候,一些落光了葉的樹枝像一只只枯手包圍著我們,剩下的殘葉也隨著大雨慢慢飄落,只是在黑暗的大雨裏根本就分辨不出是什麼樹。這是一條我們從來沒有走過的路。

  我們迷路了!

  磊又慢慢地向前開。這是最好的辦法,我默默想道,與其在這裏坐以待斃不如往前走走試試運氣。但很快我就推翻了這個理論。因為越往前走氣氛越是怪異。我隱約看見大樹的背後似乎有房屋,但又模糊一片,而且沒有看見任何有燈光的跡象。走了大概有五六分鐘,磊就不敢再往前了。他把車停下來,我聽見樹上不知名的果實落在車棚頂上“哒哒”作響。

  “迷路了。”磊歎了口氣,“你身上帶有地圖嗎?”

  “沒。我忘帶手機了。你出來有帶嗎?實在不行就找警察吧?”

  “沒有,我哪裏想得到要帶手機的?怎麼辦?你看是不是我們一起下車去問路,或者找個電話?車上有把雨傘。”

  我看看窗外的漆黑,實在股不起勇氣下車到一片黑暗中去。“我、我來開車試試?”我提議道。

  兩個人都不敢下車,於是就在車上擠作一團,推推攘攘。好不容易把座位換過來,剛一坐定,就聽見“嘭”的一聲門響,似乎是一團不太堅硬的東西落在汽車上。

  貓!我和磊同時回頭一看,一團漆黑的影子在後窗玻璃外一閃而過。我感到心裏抽了一下。“走走!快走!等什麼?”磊大聲喊道。

  我猛地一踩油門,兩只前輪打滑“吱--”,一躍而去。我加起油門一陣狂沖,兩邊的樹影不斷的往後退,直到被扯成一個個飛速而過的模糊影子,然而我卻看不到一星半點要到路的盡頭的跡象。磊叫道:“慢點慢點!你找死啊?!”我清醒過來,連忙將一百五六的車速慢慢放下來,這才發現自己一身冷汗,連方向盤不知什麼時候也變得濕漉漉的。

  “不要開那麼快!”磊惱怒地壓低聲音,“除非你想今天死在這裏。但也不要停下來,邊走邊找路!”





4.

  眨眼間就到了請筆仙後整整第三個七天。這天下午我和磊商議了良久,都覺得最好哪裏都不要去,就在家待著。吃完晚飯,我把我的電腦搬到磊的房間,兩人開始對決CS。媛自在一旁聽音樂看書。因為前一天晚上就沒有睡好,一直在提心吊膽今天會發生什麼事,所以我其實沒有什麼玩遊戲的興致,但為了不掃磊的興還是強打起精神陪他一直殺到九點。最後我實在困得頭都抬不起了,於是打了個招呼自個兒回房睡覺。

  頭一沾枕頭,倦意頓時充滿全身。半夢半醒間想到今天畢竟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心中一寬,便睡著了。

  做了很多夢,很混亂,好象是把麗帶回家來看爸媽你們二老。在夢裏我家居然還在十年前住的那個小院子裏。我們家養的那只白貓還在。麗過來對我說:“白貓不見了!”我走到天井,打開水缸蓋子,白貓的屍體便浮在水面上。不知為什麼,所有人都說是我殺的白貓,我也莫名其妙認為是我自己殺的,心裏還又是後悔又是內疚的,難過得很。直到麗悄悄告訴我:“是我殺的!”

  我猛然驚醒,發現麗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正好好地睡在我身旁。我伸手摟住她,她乖乖地倦縮在我懷裏,只是手腳一如既往的一片冰涼。困意又上來了。

  閉上眼睛,夢居然接著。麗說不要給別人說好不好,我說好。麗又說她不是有意的,我說我相信。她說她殺貓是因為貓想殺她,我笑了……

  有點冷,我睜開眼睛,窗戶沒關好,冷風從窗戶縫隙間灌了進來。我想起身關窗,身體卻留戀溫暖舒適的被窩。閉上眼睛,夢又接著來了。

  麗從水缸中撈起死貓。不,她在殺貓!她為什麼要殺一只死了的貓?她在演示給我看!她用手死死地扼住貓的脖子。她居然笑了。在這一瞬間我驚訝地發現原來她不是麗。冷風又在吹頭。我虛開眼,看見麗衣冠整齊地站在窗邊,月光從窗外射進來,在她身上鑲上一層慘白色的邊。她想幹什麼?我努力地看,還是看不清她的臉。但我知道她在看我,盯著我看。風又從窗口吹進來,吹得她的白色長裙飄來蕩去,她不是從來不穿裙子的麼?

  我猛然坐起身來,發覺原來是個夢。窗邊沒有人,只有風刮著白色半開的窗簾不斷晃動。月光將晃動的窗簾投在牆上,呈一個巨大的不斷晃動的半透明影子。我這才發現枕邊沒有人,麗不見了。“上廁所吧。”我這樣想道,躺下想繼續睡,卻再也睡不著了。

  看看表,已是淩晨一點。我在床上翻來覆去,折騰了好一陣,奇怪的是睡意全無。再看一次表,一點半,麗還沒有回來。

  我心裏微覺奇怪,起身去衛生間,沒人。於是推開磊的房門,明晃晃的燈光頓時刺得我睜不開眼。

  “醒了?”磊問道,他還在電腦旁上網。麗正和媛坐在床邊說話,只是我見我進來就不說了。我盯著麗,她並沒有穿古怪的長裙,也不是睡衣,而是整整齊齊地穿著襯衫和牛仔褲。我覺得她看著我的眼神有點奇怪,於是我問:“你怎麼不睡了?”“我?”麗瞪大眼睛,“你睡昏了?我什麼時候有睡過?我下班回來就一直在這邊待著。”

  磊和媛都點頭,一股寒意瞬時貫穿我全身。

  那個站在窗邊的人影也許是夢,但那個睡在我懷裏的女人呢?那絕對不是夢,我敢肯定,我記得“她”冰涼的手腳。如果不夢,那會是誰?

  我腦海裏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就在這時,衛生間裏忽然傳來“轟轟”的沖水聲,我被嚇了一跳,才反應過來是抽水馬桶的聲音。又不對了!前面我說過,抽水馬桶壞了,一直在不停的漏水。所以我們一直都把水龍頭關掉,要用的時候再打開沖水。我剛才還進過衛生間,我敢打賭那時抽水馬桶水管的水龍頭是關著的。難道是有誰將它打開了?是誰?我打了個哆嗦,回頭看看屋中三人,每人都瞪大眼睛。磊的臉色更是蠟黃。“你剛才上廁所忘關開關了吧?”他向我使了個眼色,我只好點頭,但一句話也不敢說。

  兩個女孩子嚇得趕緊用被子蓋住全身,擠作一團,怎麼也不起來。麗對我說:“今天不敢跟你睡。你們兩個睡。”

  沒奈何,我和磊在房間裏磨磨蹭蹭了好一會兒,最後一直等到廁所裏沒了聲息才是互相壯著膽子出去了。兩人硬著頭皮到廁所裏檢查以下,一切正常,水龍頭是關著的。“也許是水龍頭壞了?”磊說。

  就在這時,我聽見“喵嗷--”一聲。貓叫聲!貓聲清晰響亮,赫然是從我的房間裏發出的!磊一躍而起,沖了過去,我也緊隨其後。推開門,一團陰影在那扇沒關好的窗戶邊上一閃就不見了。磊一個箭步搶了上去。

  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那一瞬間我會扭頭看另一面牆上的鏡子。但在當時我確實是這樣做的。這個無意識的動作讓我第一次真正見到了可以讓我魂飛魄散的東西。當磊飛身掠過那面鏡子的時候,我竟然看見鏡子裏飛掠過兩個人影!

  那是個黑色的影子,和磊靠得很近,幾乎是貼在他的背上。似乎是個男人的影子。

  “就是那只黑貓!”磊倚在窗台上說,“一下子就不見了,該死的東西。”

  “磊……”我顫聲道。“什麼?”他回過身來。

  我吞口唾沫,鎮定了下自己的情緒,慢慢將剛才看到的事告訴他,又將剛才怪夢裏的白衣女人告訴他。他臉色陰晴不定,不停的抽煙。

  “記得嗎,”聽完我的敘述,磊緩緩道,“上個星期的今天,我們迷路,你開車回來的時候,我說過你開車的樣子有點怪。”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提這個,但依稀有點印象:“所以怎麼樣?”

  “不是怪!是……是……”他居然說不出來,這不像他。

  “是什麼?”

  “當時,我坐在你身邊,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他深吸一口氣,“是被你嚇的!當時,你一邊開,一邊,一邊在笑!”

  笑!我覺得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當時給你說這話是想試探你的口氣,”磊繼續道,“但你竟然完全不知道。從那時侯,我就覺得鬼上身的說法--”

  “我被鬼上身了?!”我脫口而出。

  “當時我本來想問你笑什麼,但後來發現你笑得很不對勁。你笑得,怎麼說呢,像女人的笑,有幾下子甚至還‘咯咯咯咯’地笑出聲來,那不是你,是另一個女人的聲音……”

  “別……別說了。”我不敢再聽下去。

  “聽我說完!”磊使勁擺擺手,“後來轉進岔路後,你沒有再笑了,反而臉上呈出一種恨恨的憤怒表情。你開得有一百五六的速度,有好幾次我都以為你要沖出路邊,因為我根本就看不見哪裏有路哪裏沒有。但你卻開得很熟,像是你以前走過很多遍一樣,在黑暗中也能找到路。”

  “我絕對沒有走過,天地良心……”

  “沒人說‘你’走過!還有,那只貓!那幾次出現的黑貓毫無疑問是同一只!問題就在那只貓身上!你當時說得很對,它想進車來!它為什麼要進車來?”

  “它想……殺我們?”

  “不可能!它連雨刮器都對付不了,怎麼可能傷害得了你我?還有那條路,那條兩旁全是大樹,筆直向下老長的路。照理說那麼長一條在地圖上應該找得到的,但我翻遍了地圖,根本就沒有!這兩天我還瞞著你們自己一個人出去找,找附近的人問,根本沒有人聽說過那樣一條路。至於後來你開車回來的路更是不可能存在的……”

  “不、不會是黃泉路吧……”我低聲道。

  “唉,”磊歎道,“看來你還是沒有聽懂。就算是黃泉路,那棵阻止我們再向前的大樹又說明什麼?我們暫時死不了?其實說這麼多也沒什麼用,你當時自己沒有察覺的笑容已經就能夠說明一切了。”

  “說明什麼?”

  “鬼上身!鬼上身是真的。加上今天發生的事情,足以證明我們都被鬼上身了。鏡子裏的黑衣男鬼多半就是跟著我的。而那個不知是夢裏的還真的白衣女鬼就是跟著你的。”

  “那……我……我還跟她睡……”我感到胃在收縮,很惡心,想吐。我連忙轉移自己的思路:“那廁所裏的馬桶自動抽水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我現在還沒有想到。”磊搖搖頭,“我在想你的怪夢裏那只死貓。”

  “那只白貓?有什麼?”

  磊沉默無語,看來他還沒想清楚。最後,他緩緩道:“不管怎樣,看來鬼上身確實是真的,”他一臉慘笑,“現在的問題是怎麼辦?”

  能怎麼辦?

  夜靜得可怕。磊將窗戶關得嚴嚴實實,將窗簾完全拉開。

  月光從窗戶裏傾斜出來,將屋外大樹的陰影投在牆上。叉開的樹枝像一只只張開的惡魔的利爪。我和磊就這樣坐在惡魔的利爪中,等著天明到來。

  我半臥在床上,又開始打盹。亂七八糟的夢又接踵而至。忽然我感到磊用手肘碰我,我猛然驚醒。“聽!”磊悄聲說道。我側耳細聽,仿佛是旁邊房間裏麗和媛的聲音。不對,是另一個女人的聲音。聲音並不清晰,忽遠忽近,似乎在我們房間內,又似乎遠遠的在後面山上。再仔細聽,卻一個字都聽不懂,也許說的是一種我不懂的語言?忽然間一個男人的聲音冒出來,我不由打了個冷戰,看看磊,他正在低頭細聽。

  兩個聲音都很激動,好象在爭吵著什麼。我仍然一個字都聽不懂,想繼續分辨聲源,還是聽不出。過了一會兒,聲音消失了,萬籟俱寂。

  我等著聲音出現,但什麼也沒有。良久,磊說:“不要將這些告訴了兩個女孩子,”他臉色鐵青,面無表情,“睡吧。如果有什麼事,順其自然好了。唉。”

  我想也只能如此,於是閉上眼睛。

  依然像上幾次一樣,空白的六天沒有任何事情發生。我和磊商定,平時四人在一起的時候絕口不提此事,各人該幹什麼幹什麼。白天我們照樣上課,放學回家後也一如既往的無聊。我感到麗和我說話的時間大為減少,有時幾乎是整天整天的不跟我說話。私下裏我把這種情況告訴磊,想不到他也為同樣的事情困擾著。磊說走一步算一步,我想也是。磊似乎心事重重的,電腦也不玩了,每天都一個人悶在房裏,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什麼。甚至跟他說媛或者麗的事情的時候他也是心不在焉的。唉,其實我還不是差不多。

  天氣是越變越壞,成天非陰即雨。洗的衣服怎麼也幹不了,好不容易幹了,也有怪味,說不出的臭味,穿在身上很不舒服。重洗一次,味道更重,最後味道濃到我都快作嘔了,於是只好大用香水。

  爸媽,我記得這段時間你們在電話裏懷疑我是不是出事了,老說我有事情隱瞞著沒講出來。現在你們該知道為什麼我老在電話中支支吾吾了吧。即使我當時將這些事講出來,你們會相信嗎?退一萬步說,即便是你們相信了,除了增加兩個人的擔心外,對事情又能有什麼幫助呢?

  這一個星期我每天都生活在陰影的籠罩下,看到什麼都在懷疑。就連路邊一只不相幹的貓也可以把我嚇得半死。我和磊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也是互相幹瞪著眼抽悶煙,無話可說。

  偶然聊起剛開始的那幾天短暫的快樂時光不禁又悔又恨--為什麼要去玩那個筆仙?!話題一扯到後來接踵而來的怪事,我都故意岔開話題,不願意回想那恐怖的一幕幕。是的,是不敢。我不再奢望事情有好轉,有哪一個星期沒有貓也沒有什麼怪事發生,也不敢奢求突然一天所有事情全部消失不再複來。只要事情不再變得更壞我就很滿足了。

  我仔細想了一下前前後後發生的事情,如果每次出事都是像上兩回一樣有驚無險,對我們不構成任何實際上的影響的話,那麼其實說穿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無非每個星期一個固定時間碰上點怪事,就當每個星期都定時看一部**的立體恐怖電影好了。偶爾有興致高的時候我還對磊戲言:“說不定再過幾個星期我們都習慣了這種生活,膽子越練越大。”他搖頭苦笑。現在回想起來,我不過是在試圖安慰欺騙自己而已。

  事情比我想像來得快得多。



獻花 x0 回到頂端 [樓 主] From:台灣數位聯合 | Posted:2005-03-14 02: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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