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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心情] 吃猪蹄
我自幼喜欢吃猪蹄,皮软软的,筋烂烂的,不像肉那样香腻,却比肉更鲜美。那时农村一年才能杀一口猪,所以每年二月二才能吃到一次猪蹄。我是家里最小的男孩,四个猪蹄我总能独吞一个,父母和姐姐们只能分到半个或者一丫蹄角。后来我考上了大学,过了正月十五就要离家去省城,于是家里改了习惯,年前就把猪头和四只猪蹄从冻在院子里的冰堆中刨出来,用火燎掉没刮净的毛,用刀刮得黄黄的,再放在水中泡成白色,和其他猪肉一起炖烂。三十晚间,当发完纸放完鞭炮之后,把猪蹄拿上来吃。父亲还就着猪蹄喝一盅酒,我那时还不会喝酒,只是把自己的那份掰开来细细地吃,直到整只猪蹄被肢解成一小块一小块骨头,每块骨头上都没有一丝筋、一星肉时为止。 有人说儿子很多习惯都是从老子那遗传来的,儿子和我一样喜欢吃猪蹄。儿子能够独立自主啃猪蹄时,已经是改革开放初期,想吃猪蹄,用不着再盼望过年,几乎每月都可以品尝一次。那时我的工资还不到二百元,但业余时间可以到夜大之类的学校去兼几节课,课时费不是很高,但改善改善伙食已经不成问题。每当发讲课费的时候,我都要买几只猪蹄,通常是三只,儿子、妻子和我平均分配。记得那时猪蹄是三元五角一斤,三只猪蹄也就二斤左右,每月讲课费的十分之一也就足够了。因此儿子总是盼望我发讲课费,隔个十天八天就要问一次: “爸爸,讲课费怎么还没发呀?” 我知道儿子不是向我要钱,我的工资足够支付他的学费和各种杂费,他是盼我买猪蹄。儿子吃猪蹄可不像我当年那样认真,他拿过热乎乎、油腻腻的猪蹄就忙三火四,狂啃一气,弄得满脸是油,满手是油。我和他母亲还在一丫一丫地掰着蹄角的时候,他的面前已是一堆骨头。妻子看他这样总是说:“着急什么?谁还跟你抢了?”一边把自己没舍得吃的半只猪蹄塞到儿子手中,一边自己一块一块细细地去搜索儿子没有啃净的骨头。 儿子长大了,上了大学,去年又考上了研究生。去年夏天,我和妻子一起送儿子到南方某大城市读研,也顺便游览游览祖国的大好河山。回来的时候,从深圳到上海,从上海到苏州,又由苏州到了无锡。游完浩淼的太湖就是午间了,听导游介绍说无锡最有名的食品是太湖白虾、太湖白鱼和红烧排骨。也许是年纪的关系,我对各地的小吃格外感兴趣,可一起凑桌吃饭两个广州人喜欢清淡不喜欢油腻,因此只要了一条鱼和一盆水煮虾。没有吃到排骨,心里总觉得不满足,下午整个游程结束要返回上海的时候,天正下着小雨,我看离上车还有一段时间,就和妻子冒雨到了一家超市,我看着东西,让妻子进去买红烧排骨。过了好长时间,妻子才从超市里出来,可使我意外的是她手里拿着的竟是一盒红烧猪蹄,而且是上海产的。 我莫名其妙地问妻子:“不是说要买排骨吗,没有盒装的?” 妻子淡淡地答道:“有。可排骨有什么好吃的?干巴巴的。” 我不解地道:“想吃猪蹄,回到上海再买也不迟啊!” 妻子仍然淡淡地说:“回上海不知能不能碰到呢。” 我虽然心里不十分愉快,一点吃的东西也无所谓了。几天后辗转回到了家,一天,我突然想起妻子买的那盒红烧猪蹄,说:“把猪蹄吃了吧,这么热天,别坏了。” 妻子从冰箱里拿出那盒猪蹄,仔细看了看包装,说:“保鲜期三个月呢,过些日子再吃吧。”又小心地重新放在了冰箱里。 于是我和妻子又过起儿子不在身边的日子,每天吃饭,散步,上网,看电视。除了星期六给儿子打电话,我俩争着和儿子唠上十几二十分钟,兴奋那么一会,其余的时间都是平淡的。猪蹄的事我也早就忘记了。 又是寒冬降临,又是冰封大地,漫天飞雪。无所事事的平静日子过得也快,不觉就是新春将至。腊月二十三这天,终于盼到儿子放假回家了。老伴自然像过年一样,从早忙到晚,给儿子准备了一桌好菜。菜都摆上的时候,老伴突然说:“今天是过小年吧?该吃猪蹄了!” 我笑道:“过二月二才吃猪蹄,哪有过小年吃猪蹄的?” 不管怎么说,妻子已经从冰箱里把那盒保存了四个多月的红烧猪蹄拿了出来,我这才明白老伴为什么不买无锡名吃红烧排骨却买了上海出的猪蹄,因为她知道,我和儿子都喜欢吃猪蹄。 我说:“这么长时间了,别坏了。” 妻子说:“不能吧?” 她打开盒子,小心翼翼地揭开锡纸包装,把一只足有一斤重的猪蹄递给我,我闻了闻,有一股哈喇味,就说:“有点坏了,扔了吧,反正是没多少钱的东西。” 儿子把猪蹄从我手里接过去,放在鼻子旁边左闻闻,右闻闻,然后说道:“没坏,一点没坏!”不由分说就掰开个蹄角大大地咬了一口。 儿子又像小时候一样狼吞虎咽地啃起猪蹄来,边吃边美滋滋地说:“好吃!好吃!” 妻子看儿子吃得那样香,不由得说:“那么好吃,也不给你爸一块尝尝!” 儿子笑道:“你不是特意给我买的吗?” 儿子既没给我,也没给他妈,不多功夫,桌子上就剩下一堆骨头。儿子长大之后,吃东西总不忘记先让让她妈和我,可这次却吃得很快,也很贪婪。妻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儿子吃猪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儿子吃完,她又下意识地去拣桌子上的骨头去啃,可儿子却急忙把啃剩的骨头划拉到一起,扔到垃圾桶里去了。
【心得感想】
儿子回来有点兴奋,猪蹄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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