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stinct
   
|
分享:
▼
x0
|
『这是我最后一次无理要求 这几个日子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无法忘怀的是你的协助
我什么也报答不了你 一句真诚的谢谢 依然抵不过你所做的一切 千言万语也无法形容
撩铐锁住我的行动 但我的心绝不会被捆住 明天我即将处刑 这是最后一次弹钢琴
我想弹我狱中写的歌 眼框里的泪已经化成歌谱里的音符 浑沌的心已随节拍起伏
就让我演奏生命末曲好吗？谢谢你 ．．．．．．．．．．．．．．．．．．．．．』
手边拿起这张纸条，我又落下不争气的泪水，一个人独自喝着闷酒，离开看守所已经三年，
但我依然忘不了你，因为你带给我很多回忆．．．．．
警车声越来越大声，想必又是哪个混小子做错事被抓进来关我心中想着，憔悴的脸庞与躝跚步伐走进了门口，随行的警员将他交给我，在这工作岗位十多年的我，对待犯人既是无情也不敢触犯，将他关进一三一四牢房，又回到位子上听起邓丽君的歌。
隔天吃早餐，狱中所谓的头头-冲哥找他麻烦。
「ㄟ～新来的，看到我不会打声招呼吗？你他妈的操！！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话头才刚说完拳头已贴在垣錊的脸上，口中吐了一口血，看到这种场景在一旁的警员赶紧连忙制止。
「你他娘的死贱货，新来的你一定是个强暴犯．．．哈哈哈。」
将垣錊带回他的牢房关起来后，看着他清秀短发的外表，实在不清楚他犯了什么罪，回头走进资料室翻阅他的犯罪资料，死刑．．．因为杀死自己亲生父亲。
怎么看都不可能，他才十八岁而已，怎么会做出这种事。第一个．．我对他所犯的罪最感兴趣的人。
一连好几天他依然被冲哥欺负，但他从来没有反击过或什么的，只是一个人缩在角落，不停的用着双手的食指敲打着桌子，像是打节拍似的。对音乐一窍不通的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做什么。今天下午有到操场自由活动的时间，当然我们一刻也不能松懈，深怕一个疏忽就让犯人越狱，更怕他们之中又有人引起争端。
他还是一样坐在一旁脸上更是憔悴了些，不知为什么我一直注意他，突然冲哥的手下硬是将他拉了过去球场。
「小子，赏个脸来打球。」
「很抱歉，我不想打球。」
「好个浑小子在这里没有一个人敢跟我做对就只有你，你是想找死是不是？！」
「找死．．．迟早的问题而已。」
「哈哈哈～～你不会被判死刑吧？」
「我不想多说．．．」他推开人群想离开。
突然有一个人拉住他的手围起来又是一阵猛打，一场混乱之后他全身是伤。带他进去医疗室擦药，我边帮他擦药顺便问他为什么会犯杀父的罪。他始终吭也不吭一声，静静的什么话也没说，擦完药我带他回牢房，在上锁后他小小声说了一句话「可以给我一支笔跟几张纸吗？．．．谢谢」
我二话不说的答应了他，拿了一支金色全新的钢笔和几张Ａ４的纸，在小小的窗口递给了他，刚接过去他便立刻下笔，看不清楚他写些什么，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他说着「顶着蓝色月亮 走在回忆长廊 那一样的月光照过我们紧握的手掌」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事情吗？」他还是一样埋首苦干，我的好奇心又被泼了一次冷水。
到了晚上巡房时，我听到他唱着歌，我放低脚步声靠在他房外的墙边，
『问题没有答案 转了多少个弯 你还签了名在我心上 不能遗忘
就算时间能冲淡了忧伤 想对你说的再也无法讲 淡淡心酸』
「你在外面对吧，狱官．．．」
「嗯．．．」我简单的回答着他。
「这首歌．．你觉得好听吗？」
「感觉很悲伤，你有女朋友．．对吧？」
「嗯～也许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
「先说声抱歉，我想知道你的犯罪经过，你．．．．不说也没关系。」
「你真的想知道？」
「嗯．．．」
「．．．也只能跟你说了。」
「我有个交往一年的女朋友，我时常带她回家，我爸妈都很喜欢她。我有一个哥哥，一直是无业游民，每天早上清醒的出去，晚上都是醉醺醺的回家。他也很喜欢我的女朋友，对我女朋友毛手毛脚很多次，还好每一次都被制止，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对得起她。我跟他吵了好几次，他依然爱理不理。直到有一晚外面下着雨，她小玲到我家来躲雨却又刚好碰到喝醉醺醺的我哥。小玲被我哥压制在沙发上，正兽性大发的将她的衣服撕开，尽管小玲怎么的哀求，他也不理睬甚至更高兴，我刚好回来，赶紧跑过去制止他，他拿起酒瓶身旁的空酒瓶乱挥，我不停的闪躲到厨房，他把手中的酒瓶丢开后，说了一句话＂我一定要杀了你！＂就拿起了菜刀开始向我乱挥，他已经失去心智，我一边闪躲一边离开，我尝试将他手边的刀夺走，可是他力气太大，他将刀口对向了我的心脏，慢慢的逼近，小玲拼命的叫我快走，当他刀要刺向心脏时我连忙闪开，却没想到刺中了刚进门口的父亲。我哥清醒了害怕的逃了出去，看着血流如柱的父亲跪倒在地上，小玲马上叫了救护车，送医时父亲除了脸上的遗憾外已经没有呼吸。」
说到这，哭泣的声音隔着一道墙依然清晰可闻．．．．
「你要休息一下在说吗？」
「不用．．．．」他继续说着。
「父亲刚过世，过了几天又传来母亲搭的那班飞机失事，而依然没有踪影的大哥在几天后开车意外地谷，唯一可以庆幸的是我妈在飞机失事中的生还着，而警员也一直调查这件案子的犯人是谁，可以证明我清白的小玲虽然拼命的为我澄清，但是刀子上只留有我的指纹，要怎么相信我是清白的，好难．．．好难。最后我承认我是杀人凶手，忍着心向小玲提出分手，这辈子所亏欠的希望下辈子还能有机会还她。经过大概是这样．．．」
「只有你的指纹？你哥不也有握那把刀吗？」
「好幸运的他手上刚好有从小玲撕下的衣服．．．」
「嗯．．．我了解了．．．其实你也是无辜的。为什么要担下，明明知道会被判死刑，难道你不害怕吗？」
「死．．有什么好怕的，如果当初我不闪的话．．死的人就不会是父亲了．．唉～今天就说到这吧！我不想在说了。」
「嗯～你早点休息。」
原来他只不过是替死鬼，当我要离开时，他又唱起了歌
「我的心还为你留一扇窗 等你想起我回来看一看
自由属于你 爱你就该放手让你去想去的地方
怎么能相信我们已走散 不会再停站 希望已风干
一样的月光 冷冷的照在 两个人不重叠的路上」
深深的情感在歌词中缓缓流露．．．
隔天一早刚走到监狱门口发现一位身穿波西米亚风浅蓝色上衣、水蓝色的长裙的女生，不停的张望着监狱里头，好像要看什么似的。
「小姐，监狱里面没什么好看的，没事的话请离开。」
「我．．．．我想把这封信交给里面的一位犯人。」
「信？．．．很抱歉～请回吧！任何东西都不可以随便交给犯人的。」
「拜托！帮我忙好吗？先生！！」
「这．．．这不是我的职权，你还是放弃吧。」
她突然跪在地上，乞求的眼神直直的望着我，对一个年近四十的人哪受得起一个十几岁的女生跪在地上请求，我赶紧叫她起来，将信拿了过来，很巧的原来是要给他的信。
「谢谢你．．里面没有什么，只是说一些我的心情，请不要拆开来看好吗？」
「好！那你快离开吧，我会交给他的。」
「她就是垣錊的女朋友吧？」我心里问着自己。
立刻将手边的信交给了他，他问我可以偷偷给他一瓶啤酒吗？虽然这样会违反狱中规定，我还是给他。我对他产生了情感，他这种年纪可以当我的儿子了，为他做的我想也不算什么。
一整个月下来，大约每三天他女朋友就会送上一封信，每天早上交给他信时，总是会顺便递上一瓶酒、一根香烟、一个打火机。他是在狱中学会抽烟的，也许是我教坏了他，不过生命已快到达终点，抽着烟吐着云雾，暂时忘却痛苦与烦恼，沉淀在虚幻的世界里，人们何尝不是也想如此。
「你很喜欢音乐吗？罪（他的名字叫ㄩㄢˊ ㄗㄨㄟˋ）」我一边吐着云务一边问着他。
「嗯．．很喜欢，我钢琴学了八年。」
「音乐可以净化人心．．．．．．」我深深的吸了一口烟。
「每当我心情不好时都会弹弹钢琴。」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
「我可以感受的到你对音乐的热爱，你不也就是用音乐感化了这间监狱的所有犯人吗？！」
「别夸奖我了没这么厉害。」
「不过事实可摆在眼前，这里的人不在像以前那样对你拳打脚踢，时常聆听你唱的歌。」
「也许是同情，毕竟这里只有我一个是死刑犯。」
「一个无辜的．．．．死刑犯。」
「唉．．．．．．．．．」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喝完酒后将瓶子从窗口拿了出来，虽然我们年纪差了将近二十岁，不过我们说起话却像好兄弟一般。
回到执勤室翻翻他的资料，赫然发现在过一个礼拜就要被处刑，真希望他不要死，对我而言他算是这几年来唯一可以交心的朋友吧。眼框的泪水一个不小心就跳了出来，滴湿了资料的一小角。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监狱官，但狱长很信任我所以什么事都交给我处理。
即将处刑的前一天，在中间的广场大家围着他，不舍的心情在言语中一一透露。
「罪．．我看你逃狱好了，我们会帮你的。」
「你说那么大声做什么！会被听到啦！！」
「不必了，谢谢你们的好意，如果你们出狱的话，好好做人，有你们这种改邪归正的朋友我就足以慰藉了。」
「你好像都不为自己操心，总是为别人担忧，你这种人还真是少见。」
「天生的．．我改不了，希望你们有空的话帮我上个香，我也会很感激的。」
「好的。兄弟说话我们一定办到。」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最团结也气氛最怪的监狱情景吧．．．．
到了晚上，我拿了今生最后一次与他一同喝酒一起抽烟谈心的日子，他看着窗口孤单挂在夜空的月亮，而我拿着他女朋友小玲今天下午送来的信。
「拿去，你的信．．．．」
「．．．．．．．．」他什么也没说的拿走。
「明天．．．你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你还有什么心愿想完成？」
「我．．．．」
突然间空气凝结了起来，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许久，他丢出了一封信与一张纸条。我很明白那封信是要交给他女朋友、纸条是给我看的。
我打开纸条看完后「你的要求只有这个吗．．．．」
「嗯．．．．．．唯一的最后一个请求．．．这些日子真的好谢谢你照顾我，最后一天．．．我想叫你一声爸，虽然你不是我的亲爸爸．．．．」
他哭了，哭的很大声，而我一手握紧那张纸，脸上的泪水像河流一边流不停，但是这个请求好难实现，我怕凭我的能力办不到，正当我感到无力时，整个监狱的人发出了声音。
『请给罪一台钢琴．．．请给罪一台钢琴．．．．．．』
好大声好大声，连我也被这群浑蛋感动了，于是夜晚我下定决心为他完成心愿，这个整齐的声音直到我答应后才平息，有很多警员都很困惑为什么要答应他。没办法～因为他是我儿子．．．．．．．
隔天一早，运钢琴的人送来了一台全白的钢琴，在他受刑前，他坐在钢琴前演奏了他人生最后一首曲子【留给你的窗】，所有的人都静静的聆听，每个人泪水滴湿了衣服，划过风霜的脸颊。而他的泪水溜过悲伤的脸敲击着手指打着节奏，这首歌结束了，生命也结束了．．．．．
他被带进处刑室，而警员则驱赶犯人回自己的牢房，一声响亮的枪声穿透耳膜刺痛胸口，走了．．．一切都结束了．．．．我的泪干了。回头将他的东西收拾干净，才发现他一封信也没拆，并留纸条要我将这些信烧了。
我拿出昨夜已打好稿的辞职信留在执勤室，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踏出监狱门口。看到她出现在门口，我将那封信交给她，头也不回的骑着我的野狼扬长而去。
信的内容：
『玲 这一辈子我欠你好多 你受了好多苦
如果可以我想化成你的天使守护着你
你的泪一定流了不少 都是我害了你
如果可以这一段情感不要发生对你会比较好．．
然而已经发生了 我无法弥补 ．．．这都是我不好
当你拿到这封信 我已不存在 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有好多话一时也说不出来 就这样吧
一个背负你的罪』
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我的信件里．．．．
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一连好几年你的生日变成那间监狱出狱的犯人聚会的时间，而地点是你的坟墓前，而每年都会唱你写的这首歌【留给你的窗】，每年我们也都会相拥哭泣．．．．．．．．．
ＥＮＤ
作词：姚谦/李焯雄 作曲：伍思凯 编曲：伍思凯
顶着蓝色月亮 走在回忆长廊 那一样的月光照过我们紧握的手掌
问题没有答案 转了多少个弯 你还签了名在我心上 不能遗忘
就算时间能冲淡了忧伤 想对你说的再也无法讲 淡淡心酸
我的心还为你留一扇窗 等你想起我回来看一看
自由属于你 爱你就该放手让你去想去的地方
怎么能相信我们已走散 不会再停站 希望已风干
一样的月光 冷冷的照在 两个人不重叠的路上
你的心是否也有一扇窗 寂寞时也会抬头看一看
当时的月光 后来是否也出现在你想念的心上
像我一样 无处可藏 蓝色月光 淡淡心酸
|
